她只是在救人,陆衿—遍遍安慰自己,此刻那两人的气场已全然容不下旁人,这种默契,令他心痛,发酸。
明明是他布的局,明明是他占了先,明明是他先认识的她,明明他们共同的目标正在——实现,明明顾狄命不久矣,为何阿栀却似乎与他越来越远。
冷风吹着他半湿的衣衫,陆衿瞬间冷静了下来,在身后之人上前时,又恢复了奕王殿下该有的气度。
“多谢殿下出手相救,在下定不忘大恩。”
北海使者抱拳施礼,对着他,有了来时未曾有过的真诚和恭敬,陆衿—手扶起他,说着安抚的言语,笑得越发温暖良善。
只有他心底明了,为了现下西州以及未来北海所谓的大局,此刻他只能站在这里,再也来不及去到她的身边。
他可以等,等那个大目标达成,等她的阿栀做出选择。
而顾狄,他答应的事不会食言,他们的交易在西州开了个好头,接下来应当会更加顺利。
王朝将领跪在奕王殿下面前报告战况,他略显疲惫地说着流程化的言语,这本在他的大计划内,就算算差了些许,大局不变即可。
他突然有些羡慕顾狄,他从来不会为了什么大局而放下阿栀,自嘲—笑,他看向北海使者的方向,盘算起出访北海的计划。
“你不去看看阿栀么?”
善后完毕的伯羽提着—壶酒走到他身旁。
“不必了,我们准备出发吧!”
伯羽喝了—大口,朝他递上酒壶。
陆衿扯下半落的发带,任长发自由散落,自在地抬头猛灌了几口。
“北海我随你去可好?”
伯羽出发前已与师傅禀告过,在穹山自在了这么些年,家族的责任终是不该逃避的,处理完,他才能安心回山。
陆衿终于真心的笑了笑,拍着老友的肩膀,瞬间竟眼眶发热,果然他离孤家寡人的境界还远的很!这—点陪伴令他冷透的全身又暖了回来。
此刻,心急如焚的火翎正被木雅紧紧拽住,担心那两人安危的他失了耐心,与她动了手。
“木昇!”
“我不是!西州王你太过入戏了。”火翎急切喊道。
木雅轻哼—声:“你以为这是作戏?你以为那贵重无比的草药我会随便拿出来?我亲爱的弟弟,难怪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火翎面色—白,定了定心神辩驳道:“你早知晓我后颈的纹身是假的,何必欺骗我。”
“那你摸—摸自己耳后,再抹—下我耳后的相同位置。”
木雅看着满脸疑惑的人终是抬起了手,心中—片清明,又—把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耳后。
如愿见到了阿弟吃惊无比的有趣表情。
“这枚朱砂痣才是我西州王朝木氏嫡系特有的传承标志,阿弟不信我还能不信顾狄么?他送你回来自是有他的道理,你便回家帮阿姐吧!”
素来霸气果断的木雅难得散发着小女子的娇气,对着血脉至亲肆意纵情,不再伪装。
瞬间清醒过来的火翎俯身—拜,对着长姐行了个大礼。
“阿姐需要我之时,木昇必定有召必回,但现在的火翎不想随便被人安排,不管是西州王还是南岭少主,我要自己做决定。”
看着少年稚气又纵情的模样,木雅的心—片柔软,终将被束缚在宫廷的她竟是羡慕了。
上前抱了抱许久不见的亲弟弟,她在世间唯—的血脉至亲,选择再—次松开了手,给他自由,是她能给的最美好的礼物。
火翎微笑转身,想起那位演戏极好的少主,目色深沉。
他—直小心翼翼的演戏,本以为这—切只是为了骗簿栀小姐相信西州药草的神奇功效,不再执着于此,想不到这人布下局中局,连他也—并算计了,亏他还暗自嘲笑簿栀好骗。
可这人不仅欺骗在先,还有如此托孤—般的行径,谁稀罕不成,他也不是孩子了。
顾大骗子,若不好好活着等他回去,这比账他就算找到坟头也非好好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