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界三千门大会,林婉儿先败禅宗高手显静上师、明镜师太,再败圣火教右护法,一路在“登天榜”上势如破竹。圣火教左护法为报林婉儿击败右护法之仇,意图场外伏击并截杀林婉儿,哪知反为识破其奸计的霓裳反杀。
圣火教因此本欲大肆报复,不料姗姗来迟的青云城城主一到就为林婉儿一行撑腰,公然站到了林婉儿一边。
——青云城几位长老不满青云城城主欲传城主之位予夏雨菲这个女儿,私下招兵买马谋划着取而代之。夏雨菲要代表青云城出战五界三千门大会,因此几位长老认为大会前夕、只专心为大会做准备的夏雨菲以及夏老城主不会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长老们猝然发难,谁想夏雨菲与夏老城主来了个守株待兔、以逸待劳。不过数日的功夫夏雨菲就已经与部下们一起将长老一党连同他们的党羽一网打尽、连根拔除。
这次夏雨菲会来不及赶到鸣山,并出战五界三千门大会便是因为忙着清理门户与正式接下城主之位。
而夏雨菲会站在林婉儿一边的原因也很简单。林婉儿从海域回到神荒大陆时恰好撞破一起泯灭人性的事情,这事情背后的黑幕正是青云城.的长老们。
——有一伙修真者在暗中贩卖“天材地宝”,可这“天材地宝”不是别的,而是活生生的血肉与脏器。
这伙人也还算有些脑子,他们只在神荒大陆的边域游走,且他们做交易永远是一手交钱一手拿货,卖一次“货”就换一个地方,从不拖泥带水。
他们卖的“货”先不论品质品相如何,珍稀度是相当高的。众所周知仙族已经极少,妖族与魔族又和人类修真者敌对。这伙人卖出的“货品”却是上至妖族魔族的内丹,下至仙族的血肉。
沈路说他偶然撞见这伙人与人交易,初时只道这伙人卖的“货品”太过耸人听闻,后来细细咀嚼才发觉这伙人的“货品”数量之大绝非正常渠道能够得来的。
诚然,有些弱小的仙族妖族被迫害得没有营生,只能出卖自己或是同族来换口吃的。但既然仙族数量极少,这伙人又从哪里弄来那么多的仙族血肉?还有能结出妖丹本身就意味着这个妖族已经具备不弱的修为。这样的妖族又怎么可能挖出凝结自己所有修为的妖丹出来贩卖,或是被其他的妖族挖出妖丹来贩卖?
林婉儿听沈路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疑有他,当下就与沈路一起追查起了这伙人的来路。不过多久,林婉儿就发现四处游走着贩卖那些可怕的“货品”还不是这伙人的主业。
这伙人会出来“卖货”,仅仅是为了中饱私囊。他们真正的“本职工作”就是为青云城.的长老们抓仙族、妖族还有一些弱小魔族当药人。
丧心病狂地把药人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暗室里拿对待牲口的方式饲养,根据仙族、妖族还有魔族的“品种”,每日只喂这些药人一些药力极少的药渣和低级的毒虫毒物当饲料。等药人长得差不多了,达到青云城长老们认可的品质了,就把药人做成专供青云城长老们的上品增益丹。
那么那些“品质”上不及格的药人们怎么办呢?单纯地处理掉对这群人来说太可惜了,但他们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把“品质”不及格的药人拿来自己享用。于是他们开始四处贩卖出自“品质”不合格的药人身上的“货品”。
青云城.的长老们打不过夏雨菲她父亲,这些长老们的儿子也打不过夏雨菲。夏雨菲早说了自己的夫婿不能比自己弱,如此一来这些长老们的儿子也就不用肖想娶了夏雨菲顺便把青云城城主之位收入囊中。
长老们身为长辈,又都是男子,本是不该亲自下场挑战夏雨菲欺负一个小辈的。奈何人不要脸起来天下无敌,长老里不止一个见自家儿子不成就打算自己上的,对夏雨菲又是言语调.戏,又是激将侮辱。
结果夏雨菲把这些为老不尊地长老统统打了个没脸,这些个长老这才意识到拳头就是硬道理。不想被个小女娃儿骑到头上去,就只能用拳头打倒夏家人。
想要快速提升修为,要么靠天赋,要么靠外在辅助。长老们哪个不是修炼上百年的逸才?在天赋上输给夏雨菲的却不止一星半点儿。
外在辅助除了一般的传功与双修之外,就只剩炼化天材地宝。但一般的天材地宝作用有限,长老们修炼多年,能用一般的天材地宝进行提升早就用了。
仙族、妖族还有魔族的自愈能力都远远比一般的人类要强。其中仙族的仙力或是血肉能解天下毒物,净化瘴气与污秽。妖族的妖力与血肉能一时地提升修真者的修为。如果是已经长出妖丹的妖族,其妖丹还能永久性地提升修真者的潜能。
魔族的血肉就更妙了,服用后不但能强身健体,还能延年益寿。如果能炼化吞服的魔族内丹,那更能直接将魔族几十年、几百年积攒下来的修为一口气转化为自身的修为。
只不过被摘掉内丹的妖族魔族就跟被摘了内脏的一般人差不多,就算能苟延残喘,也不可能再正常地活下去了。
但,区区妖族魔族的生死和青云城.的长老们有什么关系呢?不如说在妖族魔族与人类相互仇视,彼此敌对的情况下,妖族魔族死得越多,他们这些“正道领袖”才越是立功不是?
抱着如此想法,青云城.的长老们毫无愧疚地建立起了饲养其他种族药人的体系。跟着不断有仙族妖族落入药人饲养者们的手中,最后连魔族都被这伙人给搞到手了。
魔族相较于仙族和妖族更加特殊。因为仙气对人体并无伤害,妖气对人的影响也只是潜移默化的。然而魔气可以用极快的速度污染人的心智、侵蚀人的精神。说魔气是人的克星并不为过。
但正可谓一物降一物,魔族的魔气对人类有害,仙族的仙气也正好能克制魔族的魔气。
为了不让到嘴的鸭子飞了,这伙养药人的修真者每天都会给被抓住的魔族灌下仙族的排泄物以抑制这些魔族的力量与他们身上的魔气。反抗得最厉害的魔族甚至被他们拿锁链洞穿四肢,再用装家畜的小笼子关起来浸泡在仙族的排泄物之中。
每天都被放血割肉磨角摘脏器的日子当然是生不如死了。更别提时不时就能看见同族血淋淋地惨死在自己的面前,身体还被人分成一块块儿的,成了别人嘴里的十全大补药。药人们非疯既傻,已经没有多少正常的心智可言。对他们来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林婉儿一路追踪药人贩子,终于找到了这伙人的大本营。这伙人生活在一处极为隐蔽的深山之中,他们掏空了山腹作为饲养药人的地方,自己也作为守卫常年驻扎在山腹里。
为了去外面贩卖“货品”,这些人都是采取轮班制外出。当值的负责饲养药人,监视药人,等药人“成熟”就把药人开膛破肚。休沐的外出贩卖“货品”,同时拿着自己分到的那部分钱在外头花天酒地。
因为这伙人的药人事业已经做出了一些名气,有时候还有贩卖同族的妖族、魔族人贩子找上门来,把刚出生的小妖小魔卖给这伙人。
林婉儿潜入掏空的山腹之中,没多久就吐了个天翻地覆,连胆汁都呕了出来。要不是她身边还有沈路在,沈路又一直安抚着她、安慰着她,林婉儿只怕连好好思考都做不到。
眼看着这伙屠夫又要宰杀几个奄奄一息、想来已经不可能长成上等品质的小药人,林婉儿再不磨蹭,带着霓裳就与这伙人厮杀了一场,直接掀了这伙药人贩子的老巢。
能救出来的药人不多,神志清醒、脑子还算正常的药人更是没几个。林婉儿与霓裳围堵逃跑的药人贩子的当儿,那被浸在仙族排泄物中多时的年轻魔族直接杀了昏昏傻傻的其他药人,带着为数不多还存有理性的药人在山中放火。
沈路既没阻止这年轻魔族对疯疯傻傻、昏昏沉沉的药人下杀.手,也没阻止他带着其他有理性的药人放火。那年轻魔族忍不住问他意欲何为,他却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他不关心也懒得评判杀死疯疯癫癫、昏昏沉沉的药人和让这些无法适应人类应有生活的药人继续活着哪个更残酷。横竖只要不给他的师姐添麻烦,他哪边都行。
那年轻魔族听沈路如此直言,沉默片刻后看了一眼山腹中那越烧越大的火,一语不发地离开了。
火舌舔舐过人间地狱,烧掉了那些活得毫无尊严、死比鸿毛更轻的药人。肢体残缺不全奇形怪状的他们在死时全都带着进入梦乡般的幸福笑容。沈路想或许他们还没有疯疯傻傻、痴痴呆呆以前,他们曾经哭求过谁给他们一个永远的安宁。所以这年轻魔族才让他们化为飞灰,再也不必被人利用。
为了揪出幕后黑手,林婉儿和霓裳并没有将那些药人贩子完全赶尽杀绝。沈路与前头的林婉儿还有霓裳汇合后,只见林婉儿不住地将一双小手紧握成拳。
林婉儿如此情态太容易暴露她的目标是谁,于是三人兵分两路,擅长隐匿与刺探的霓裳追着那药人贩子先走,留下林婉儿与沈路在后面稍事休息再追上去。
那天林婉儿在沈路怀里哭了整整哭了好几个时辰才缓过劲儿来,她肿着一双粉桃子一般的眼睛,说自己没事了。
可事情哪儿有这么容易揭过?经此一役,林婉儿时不时就会做噩梦。梦里她总是会泣不成声,泪水滂沱。
沈路心疼林婉儿,每每发现林婉儿又做噩梦了,他就把林婉儿搂自己怀里,给林婉儿抹了泪,再像哄小孩子那样拿手掌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林婉儿的后背。
说实话沈路也没想到被人一路追杀,到海域又经历无数恶战的林婉儿至今还有如此柔软的心肠。但想想又觉得这才是自己的师姐。
他的师姐可不就是这样?看上去坚强而大无畏,实际上心灵比谁都柔软。她自己疼,她可以忍。看着别人痛,她却会痛得心都揪起来。
他的师姐无疑是慈悲的,对所有人都是那样平等的慈悲。
实话实说,他偷偷恨过师姐的慈悲,恨过师姐的平等,恨过承受师姐慈悲的人。
不过现在想想,沈路只觉得那时的自己可真是年轻不成熟——既然他已经选择了要去爱师姐,那当然是要连着师姐过份慈悲、过于善良的地方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