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向管家奶奶探问原因,只听管家太太问道,「戚大爷可都记下了吗?」
「是,我都记下了。」
正室当中,一道屏风矗立,屏风的后面有人声响动,戚长富不是第一次与其相见,知道她的规矩。
往日在族中的时候,也很少有人能够一睹真容,大多以一扇屏风作为遮挡,彼此隔帘相望。
也是如此,其节妇之来着实不虚。
「见过太太。」
「大爷这一年来,分管天津府的买卖,很辛苦了。
未亡人并族中老少,在在所见,都很感念大爷的功劳。」
「不敢。戚某忝为族中微末,为本家本族事物奔忙,不敢当太太所说,辛苦二字。」
「请坐吧,坐下说话。」戚秦氏不温不火的声音清晰传来:「碧儿,给大爷上茶。」
茶水端来,戚秦氏细细问过天津府府分号年来的买卖收益情况,虽然戚长富并未携带账簿明细之类的文书,但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
「天津府酒水众多,我戚家酒虽然不占上风,但借由天津府却能至京城。」
戚秦氏脆声道:「去往京城着实困难,但若是由天津转道,却不为不可。」
戚长富自是一顿夸奖,然后直言道:「太太容禀,在下一向是光明磊落之人,从不行下作之事,但我戚家聚居济南七世,百六十年,聚族而居,鱼龙混杂。」
「太太还未当家之前,族里每年的亏空不下三五千两,如今虽然略有起色,但戚家偌大的家业,却着实不能长久下去了。」
「你待如何?」戚秦氏面色一冷。
虽然未曾见面,但戚长富却感受到了其寒意。
他硬着头皮,认真道:「只有分家,各得其所,各自食利,才可长久。」
「分家?」戚秦氏站起身,略显丰满窈窕的身姿从屏风上印出:
「绝对不可,戚家祖训,可是不得分家的。」
「太太,如今戚家有嫡系七房,庶支数十,近千口人,几乎都吃着戚家酒这一行当。」
「去年酒业盈利不过四万七千块,分至各房,公中竟然只剩下三千块。」
戚长富昂首道:「你长房倒是可行,我而房却耐不住了,凭什么辛辛苦苦经营生意,要养活那些蠹虫?」
戚秦氏沉默了。
戚家的生意主要是酒业,主要的利润都是嫡系七房瓜分,长房拥有掌控权,直接分得四成,另外六房则各得一成。而戚长风这些年来一直在外掌管着生意,是名副其实的二把手,更是扩大生意,将戚家酒卖
到了天津府。.net
但其他五房却醉生梦死,天天把酒言欢,读书不行也就罢了,就连经商也只知道贪利,企图将公家钱纳入私库。
二房辛辛苦苦支撑着家业,得到的钱财却与其他几房一样,而且还被女人骑在头上,这谁忍得了?
戚秦氏也是认同,但却绝对不会同意分家。
她一介女流之辈,怎么可能抛头露面在外经商?
她这个节妇不就成了笑话了吗?
戚长富这样的得力助手,又值得信任的二掌柜,到哪再去培养一个?
「这事我不允!」戚秦氏冷声道:「分家之说不要再谈,族里那边也不过去。」
谁知,戚长富却沉声道:「在临来之前,我已经与其他几房商量了,大家都同意分家。」
「田、铺、宅,仔细商量着分开。」
「那酒呢?」
戚秦氏有些慌了。
「酒,秘方七房共享!」
戚长富随口道。
经商那么多年,他早就明白了什么秘方只是其次,随便花个几百块,就能重新钻研一个秘方过来。
最要紧的,莫过于招牌和人脉。
而这,只要分家后他都会有。
甚至他能够继续发扬光大,把酒卖到京城。
到时候他们二房的家业,绝对不会比如今的大房差。
待其离去后,戚秦氏
气得直发抖。
如此一来,她这个戚家太太,岂不是任人拿捏?
长房族长的威势,还能再现?
不久,几个掌柜的联袂而来,满脸的惊慌失措。
「太太,大事不好了,城内的几家大酒楼不在采买咱们家的酒了,也不讲缘由……」
戚秦氏第一时间怀疑的是戚长富,但想到他一贯的人品,就觉得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