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诗没想到毓秀会突然询问他纪辞之事,思索半晌,谨慎回一句,“皇上自有圣意。”
毓秀见纪诗心有顾忌,不肯直言,心中难免失望,面上却笑容不减,“子言想一想,若有一日你想好了,再对我说。”
纪诗不是不想说,只是他现在对毓秀的立场一无所知,唯恐说的话不合她心意,反而弄巧成拙。
君臣初交不相知,若要心灵契合,恐怕还要日积月累的经历与沉淀。
华砚生怕气氛尴尬,便岔开话题说一句,“臣听说西疆的两位郡主明日进京。”
毓秀一边替纪诗夹菜,一边对华砚笑道,“朕原本犹豫是否要把她们安置宫中暂住,思来想去,还是让她们住到公主府比较妥当。”
华砚挑眉笑道,“郡主进京,礼部与内务府免不了要安排朝宴,所以皇上提早磨练酒量?”
毓秀猜到华砚是在调侃她昨晚的醉酒失态,微微一笑,笑而不语。
纪诗见毓秀面有羞惭之色,心中惊诧,他从见到毓秀的第一眼,就认定她外柔内刚,威严鼎盛,却不料与老友相处之时百无禁忌,又是另一番光景。
华砚毓秀红着脸不回话,也不再玩笑,三人用了晚膳,毓秀便吩咐侍从摆驾回金麟殿。
纪诗本以为毓秀会在华砚处留宿,却没想到她要回宫。他一度还以为是华砚的玩笑得罪了毓秀,可见两人执手欢笑的模样,又不像是在记仇。
两人送毓秀到殿外,毓秀对华砚笑着说了句,“朕不坐轿了,惜墨陪我走一走吧。”
华砚欣然从之,纪诗眼看着毓秀与华砚并肩而去,心中自有一番感慨。
跟随的宫人见毓秀与华砚举止亲密,不敢上前,都远远跟在后面。
华砚回头看了一眼,握住毓秀的手笑道,“臣方才并非有意捉弄皇上,只是见子言面有难色,坐立不安,不想他为难。”
毓秀笑道,“我怎会不知惜墨的用意。纪辞接任禁军一事,的确十分敏感,我明知在这个时点要纪诗表明姿态不妥,却忍不住想试探一下他真心所在。”
华砚笑道,“纪诗是谨慎之人,虽不会做表面功夫,在大是大非面前却绝不会让皇上失望。皇上若想与之交心,不可急于一时。”
毓秀感念华砚的用心,扭头盯着他的侧颜看了许久。
华砚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小声问一句,“皇上昨晚是当真失态?还是宫中传言过甚?”
毓秀低头笑道,“的确失态了。我去东宫赏花,恰巧白鸿也在宫中,失意之人凑到一处,难免对面唏嘘,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
“皇上思虑太多,常常折磨自己,偶尔随心所欲也是人之常情。”
毓秀听了这一句,心中又生出异样情绪,昨晚她不止折磨了自己,还折磨了别人。
华砚一路将毓秀送回金麟殿,在殿门口行礼告退,“皇上早些歇息,臣回宫了。”
“惜墨进殿喝杯茶再回去不迟。”
“臣听闻昨夜被皇上体罚的臣子还在金麟殿。”
华砚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对毓秀笑了一笑,带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