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满心惊诧,疑惑毓秀之后会如何动作,她却只是默默注视了陶菁半晌,便转身回到上位。
灵犀与贺枚对望一眼,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各有所想。
开考不过一个时辰,陶菁已整理交卷,一来是他完成了策文,二来他的身体也的确支撑不住。
毓秀命人收了考卷,吩咐备轿将陶菁一路抬出宫外。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华砚与舒雅等从容不迫,先后完成考试。
往年殿试不过两个时辰,又过了半个时辰,考生纷纷交卷出宫,毓秀见徐怀瑾仍在奋笔疾书,便特别为他宽限些时间,容他写完再收卷。
殿试毕,几位考官整理封卷,毓秀召灵犀交代几句,自回勤政殿。
姜郁原本在殿中看奏章,见毓秀前来,起身迎上前笑道,“今年殿试恰逢大雨,陛下小心着凉。”
毓秀脱了外袍,命侍从将奏章移到内殿,端着手炉在榻上与姜郁饮茶清谈。
二人闲话几句,姜郁便试探着问一句,“听说今年第一个交卷的是陶笑染?陛下可见过他写的策文了?”
毓秀低头吹茶,笑道,“考官收卷之后便封存了,朕还没有看过。”
姜郁笑道,“陛下当殿送绢之事已传到内宫,来日若陶菁高中,又是一桩佳话。”
毓秀听姜郁话说的有意,便从怀中取出染血的白绢,冷笑着递到他面前。
姜郁见丝绢上染满血迹,心中惊诧,面上却故作淡然,“陶菁已经病到这个地步了吗?”
毓秀面无表情地叹道,“一个油尽灯枯之人,即便文章作得再好,我也不会点他为魁首。”
姜郁一皱眉头,“陶菁因变法之事在文士中颇有声名,他本是一省解元,会试又是会元,陛下恩赐让他连中三元,倒也顺理成章。”
毓秀似笑非笑地摇摇头,“即便他有状元之才,恐怕也担不起状元之名,朕虽未看过考卷,心中却已有状元人选。”
姜郁猜到毓秀的心意,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文华君?”
毓秀点头笑道,“不错。”
姜郁一声轻叹,“文华君才识出众,文章作得出类拔萃,的确是一甲之才,但相比陶菁,似乎还略逊一筹。”
毓秀笑道,“他二人谁上谁下,见仁见智。”
姜郁低头喝一口茶,轻笑道,“陛下点舒雅为状元,是为安抚舒家?”
毓秀不喜姜郁别有用心的措辞,蹙眉道,“朕只是想借此昭告天下,舒家之事并不会再做牵连,即便舒雅是罪臣之女,也可功成名就,重头再来。”
姜郁冷笑道,“除此以外,陛下也是想借此为舒家留下东山再起的余地,以免其生出鱼死网破之心。”
毓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默然没有回话。
姜郁轻咳一声,讪笑着再问一句,“如此说来,陛下想点陶菁为榜眼?”
毓秀摇头笑道,“朕心中也有榜眼的人选,并非陶菁。”
姜郁笑道,“惜墨?”
“非也。”
“那是……”
毓秀一挑眉毛,“伯良再猜。”
姜郁思索半晌,豁然开朗,“想来定是九宫侯三子洛瑛了。”
毓秀点头道,“九宫侯长子次子皆一甲出身,洛瑛之才华并不逊色于两位兄长,何况他会试名列前茅,这个榜眼原本也当得。”
姜郁微微一笑,“洛爵府代代忠君出贤臣,陛下偏爱洛瑛无可厚非。”
毓秀听出姜郁话中若有似无的嘲讽之味,却一笑而过。
姜郁笑道,“一甲一二已有人选,这第三若再不予陶菁,恐怕会动摇人心,引人非议。”
毓秀凝眉思索半晌,轻笑道,“既如此,就依伯良所说,点他为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