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生:“……”
于怀安哈哈笑:“我哥就这样。他心脏不好,排队等移植很久了。每次都觉得他要熬不过了,他又苟延残喘地拖了过来。咱们家也是,制了那么多药,却是不能造一颗心。”
说到最后,神情还是忧伤的。
总有金钱买不到的东西。
江雨生有时候会在敏真入睡后,出门走走。
孩子的深夜,对于成年人来说,才是一日最精彩轻松时刻的开始。
长街灯红酒绿,一眼望不到尽头。
人们全都卸下了白日里的人类的面孔,释放出了压抑整日的兽性,露出了隐约可见的尖耳、利爪和长尾。他们在幻影和酒精中,凭借气息搜寻同类,以获得片刻的松懈和慰籍。
都市的春夜,温暖的风里饱含着花香,无处不充盈着荷尔蒙的气息。动植物,人类,全部遵循着本能,渴求着异性的心灵或者身体。
江雨生和大多数人的需求不一样,他只想找同性。
装修后的纯色酒吧已焕然一新,但是大格局并没有变。入门后便是一面从明清古宅里搬过来的照壁,却是雕刻着两条纠缠不清的龙,姿势颇隐晦暧昧。
这里的气氛同记忆中一样清静。客人们都很懂规矩,不论喝酒还是搭讪,全都轻声细语的。喝醉了自己去卫生间吐,看对了眼则手拉手去街对面的酒店开房。
一切都是那么驾轻就熟,成了套路,少了惊喜。
江雨生刚和顾元卓交往的时候,随着顾元卓来过这里玩过几次。那时候年轻,好奇心重,况且也有些享受那些爱慕顾元卓的男孩子对自己投来的嫉妒的目光。
后来有了敏真,江雨生和顾元卓有了成家的意识,无需商量,就自觉不再踏足这些娱乐场所。
纯色天天都会有新客人,可是像江雨生这样模样俊朗、气质出挑的却不多见。江雨生在酒吧里才站了片刻,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蠢蠢欲动。
酒保还是当年的那个,却已记不得江雨生,只问:“一个人?”
“两个。”江雨生身后有人替他回答,“两杯金汤力,记我账上。”
江雨生转过头去。
麦少东朝他微笑,眼中折射着火苗般的灯光。
江雨生轻声说:“好巧。”
“是。”麦少东说。他不打算告诉对方,自己这段时间几乎三天两头都来这里,期望着能和他偶遇。
而所有等待都会有回报的。
酒保斟上了酒,江雨生和麦少东在吧台前坐下。纵使如此,幽暗中依旧有眼睛把垂涎的视线挂在江雨生的身上。
江雨生和麦少东碰杯:“我欠你一个自我介绍:江雨生,t大生物系副教授。”
“江教授,幸会。”麦少东喝着酒,目光却一直锁定在江雨生清俊的脸上,“我一直很担心那天冒犯了你。我好像说了很多有关你的八卦。”
“但都不是坏话。”江雨生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夸我总比损我好。你那日的话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我也会在人后说坏话的。”麦少东笑,牙齿雪白,如一头巨型犬,“做律师的人,不敢在人前假装纯良敦厚。我也不是靠运气才混成合伙人。不过请放心,雨生,我对你,永远真诚。”
江雨生道:“我们才坐下来三分钟。你这么快就对我表忠,似乎跳过了好多步骤。”
“那该如何?”麦少东压低嗓音,高大的身躯向他靠近,“也许我们应当先牵手,拥抱,喝醉,上床,展开一场真情假意的chéng • rén • yóu • xì,然后经过挫折和分离,才向彼此倾诉衷肠,许下承诺?”
这一系列套路,光是听起来就让人觉得累。
麦少东说:“雨生,你太紧绷了,应该放松放松。我不过是请你喝杯酒,对你说点好听的话,哄你开心。我们也许会再约会,也许不会。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江雨生轻吁,肩膀渐渐耷下。
他说:“你不用有一双好耳朵,我不会拉着人诉苦。我只想找个谈得来的朋友,一起打发时间。”
“你看,你也十分真诚。”麦少东笑意加深。
江雨生朝他举杯:“致我们幸存下来的真诚。”
麦少东与他干杯。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