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帝都的另一边,一间公寓拉上了窗帘,挡住了月亮,屋内暖色的光线暧昧不清。
温言年的金边眼镜掉在了地上,他被对方压着有些重,皱眉闷哼,却最终闭上了双眼。
清凉的雪汽气息,伴随着对方极近的嗅闻,像是带了烫意,若有若无地拂着他的脖颈。
温言年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闭着眼默默想起了刚刚离开密林的那天。
送小殿下回宫后,他顺道去学院拿文件,结果一打开院长室的门,就看见了一个少年。
少年拖着行李箱,正站在荣誉墙前,抬头看着上面的奖章。
清风过堂,窗帘被吹得飘飘拂拂,慢悠悠地扬起又落下。清盈的阳光踏着圆舞曲,摇曳出满屋的浮光掠影。
少年微微回头,看见了他。
温言年脑海里就这么忽地冒出来四个字:青葱岁月。
少年踏着光走来,向他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白游舟。”
温言年不动声色地微笑着跟他握了一下手。
“我是温言年。”
白游舟回头拉上行李箱,走回他身边,身上带着冰冰凉凉的雪汽气息,沁人心脾。
“走吧,去你家。”
其实上一周的时候,温言年就一直听白朽院长在念叨着他有一个孙子要来帝都……不过没想到这就见到了,他也有些意外。
温言年想到白朽院长托付他的事:暂时让白游舟寄住在他家。
温言年叹气。
这个自带凉气的少年,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啊。
白游舟的转学手续还在处理,这个半大的少年似乎对爷爷白朽有什么误解和心结,常年和白朽冷战。
而现在小殿下回归,帝国政界也面临大洗牌。为了清除余孽,白朽最近也要忙起来了。
时局动荡。
白朽怕殃及白游舟,便将白游舟暂寄到温言年这里。
温言年这么想着,车已经开到了公寓楼下。
他带白游舟上了楼,领白游舟进了客房,顺带帮忙整理一下房间。
温言年看着少年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本本医学书,问了一声:“你是治愈系的?”
白游舟随意“嗯”了一声。
“巧了,我也是。”温言年说道,“我就在隔壁,有不懂的问题可以拿来问我。”
白游舟扯了扯唇角:“谢谢,不过应该不需要。”
等到几天后,温言年才知道了他这句“不需要”的深意。
温言年坐在院长室里,查阅着白游舟的电子档案。
他的目光落在奖项一栏上时,微微顿了顿。
「国际医学竞赛一等奖,帝国医学少年组金奖,帝国治愈系杰出十强……」
温言年又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墙。
老院长白朽收集了一墙的勋章。
……所以这两位,是把奖章当集邮来集的吧?
这几天温言年一直很想去皇宫看一眼小殿下南砚,这种血脉的吸引和臣服的念头愈演愈烈,可惜家里还有个小孩儿,让他不得不一下班就回家,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温言年叹气。
因为小孩儿真的太不让人省心了。
还记得前天晚上,他在厨房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堆外卖饭盒。
仔细想一想就知道是白游舟随便把三餐糊弄了过去。
大家都是学医的,就不懂得好好照顾一下自己的身体吗?
于是温言年去敲了敲白游舟的房门,打算好好跟这个小孩儿谈谈饮食健康的问题。
白游舟刚洗完澡,边擦头发边出了浴室,只腰间裹了条白浴巾。
门开了一半,他发尾还滴着水珠,冰冰凉凉地问:“有事吗?”
……原来小孩儿已经不是小孩儿了。
十九岁的少年已经初长成,宽肩窄腰,躯线修长流畅,腹肌紧实,清晰的人鱼线一直延伸入浴巾,清瘦有力。
温言年略微不自然地偏开视线:“你……可以先穿衣服再开门的。”
白游舟淡淡地说:“你家暖气开得太高,热。”
少年有一双浅色的眼眸,轻垂着:“我的兽态是雪豹,所以不太能耐热。”
雪豹啊……原来是这样。
难怪他身上总带着冰冰凉凉的雪汽气息。
温言年还记得来找他的目的是什么,于是说:“你订外卖的事我知道,但是最近食品fēng • bō不少。冰箱里有新鲜食材,如果你会做的话就尽管去用。”
“总之,不准再订外卖。”
温言年揉了揉眉心。而且那些外卖重油重盐,往厨房里一搁就都是味儿,他实在是受不了。
白游舟淡淡地“嗯”了一声。
然而。
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
第二天晚上温言年到家,刚进厨房,就见到了一片狼藉。
仿佛被什么不法分子炸了厨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