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如同劫难后赐于菁芜洲的大礼,亦然同时掩埋战时的伤痕。死伤惨重的菁芜三方之战,大禹王朝终得一统,百姓难得安宁,又遇此等暴雪,来年定然大收成。
寒雪风降,长河里耸立百年的腊梅绽放,梅香随风飘散数里地,桥河巷爱美的妇人家逞着风雪正大,撑着油纸伞偷溜到腊梅树下,折断一把昨夜刚绽放的腊梅,枝丫上面还有七八个花苞未开。本以为此时无人会出门,谁知却被背着大锅的陈玖凉瞧见,妇人羞着脸楞在原地,一时忘了自己乃是逞着风雪正大时,赶来此处折腊梅的,属实白发公子太过于俊朗,有种书上的俊朗书生气质,不知对面是否如书中那样是个书生。
陈玖凉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风雪中的妇人,心想着怎么这大的雪还不回家?难道也是像京都城暗巷里那对偷情男女,等着情人临来?
倘若真是如此,那还真不得待在这里,万一打搅别人家的好事,岂不是要招天谴。
掂起大锅,遮住侧身,以免管不住眼神余光瞥向妇人,毕竟妇人姿色也算中肯,属实胸前太过汹涌,他还是很吃这一套的,不然也不会倾心于桃花林酒馆的老板娘。
原想着多看两眼白发公子的妇人,却被那顶大锅遮挡视线,心中顿时捉急,有种冲上去扯掉大锅的冲动。转念一想,一个妇人家如此做,有些羞人模样,只好按耐住心底那一抹火热,握着早已忘了九霄云外的腊梅,红着脸回到家中,正眼面对憨厚丈夫,又冷静自若,轻咳两声,扭着花枝招展的身姿,好似勾引自家男人,却又羞于此样。
回到家中的陈玖凉,把大锅放在灶炉上,烧了一大锅热水,泡了热水澡,洗净身上涤尘,穿上早些日子买来的棉衣,静等除夕到来。
耸立院中的两个雪人,有些歪斜,估计近来风寒较大,吹歪了。
生于雪天,终于暖春,一年相遇仅有此年寥寥数月,陈玖凉并未管顾雪人,任其随风斜动,不想打扰雪人兄弟之间的窃窃私语。
屋内燃起炉火,窗外响起狂风呼啸,脸庞被炉火烘烤得有些发烫,明明近日无所事发,却格外的烦躁。
捡起地上断枝扔进炉中,本以为是炉内火气原因,起身拍了拍粘在棉衣上的木屑走向屋外,或许外面风寒能让心里好受些,看着白茫茫一片,心中莫名疼痛起来,强忍着心疼坐在廊檐下,就这样任凭风雪吹打,不知心疼源头为何,只知吹打身上的风寒有着减弱心疼的原作。
挖起一捧雪,握成雪球,轻轻抛出,坠落在雪人兄弟面前,雪人兄弟似乎被雪球吸引而来,注视着廊檐下那抹白意,有着不属于少年的暮气。
一阵急骤狂风突兀刮来,吹动雪球滚到陈玖凉脚边,沿途带着地面雪花,大小远超初始模样。
陈玖凉怔怔看着滚回来的雪球,心声而感取出早先跟随师傅学艺用的五颗铜币,抛起空中,风吹翻滚,受力坠地,四分五散。
卦象下吉,苦难众多矣。
重新拾起铜币,再次抛出,仍是下吉,卦指并非相同,蝗乱多如毛。
三次卜卦,卦象中吉,潮水助运生。
拾起散落在地的铜币,自叹道行果真浅薄,倒是有点丢了师傅脸面,倾囊相授,如此失然,三卦皆不同,二下一中,岂会如此絮乱。
倒是第三卦可让人咀嚼一番,瑞雪兆丰年,来年开春突降春雨,势运定足然。
心生突感极喜,取出许久不曾研读的教书识字用的符箓典籍,一片片翻阅着,熟不可耐的离火符和甲咒符,还有许多符文精深,众异多姿,风雪中翻书声渺不可及,若不是精心细听,无人能知会有人如此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