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露出一副淡笑迎接老张头的到来。
老张头邻近时,憨笑的说着:“给,这是我家剩余的木炭,你先拿着烧。”
陈玖凉眉头皱起,想要出口回拒来着。
老张头眼看不妙,抢先一步说着:“今年的大雪提前了半月,本来我昨天就该来的,可我这不争气的腿,拖了半日。别拒绝我啊,我有得是木炭,你要是冻死在这个冬天,我到哪找你这好的好友。”
陈玖凉疑惑的说着:“好友?”
老张头勉强直了直身子,心里犯嘀咕着:陈娃子这是咋长的,每天苛刻成那样,还长得一副人高马大的,若是在白净一点,简直一副美人胚子,邻家小姑娘不得踏碎门槛啊。
直起身子,伸出手勾紧陈玖凉的脖子,附在耳边悄咪咪的说着:“可不是,交命的交情,咋不是好友。”
陈玖凉被老张头弄得有些犯踀,张爷爷咋了这是,没毛病吧?还有,哪有年龄差距这么大的好友,不怕被人说闲话嘛?
老张头仿佛看透了陈玖凉的心,起码没有被拒绝不是,笑眯眯的继续唠叨着:“这叫忘年交,没听过?”
陈玖凉摇了摇头,表示无从听说,就连知道的江湖事,也是从你老人家嘴里听说的,你老人家不说,我咋可能知道呢。
老张头一下子来了兴趣,拉着陈玖凉朝着屋里走去,“来来来,今天我可跟你好生说道说道。”
陈玖凉有些无奈,只得被迫拉进屋子,还是自己的屋子,老张头就像这里是自家地盘一样,毫不客气。
屋子内寒气凛然,比外面还要冷上许多,就像一处天然的冰窖一般,老张头进入屋内后,瞬间打个冷颤,双腿也开始微微刺痛起来。
“陈娃子,你屋咋这冷,你每天呆在里面,不感觉冷嘛?”
陈玖凉摇摇头说着:“没觉得咋冷,估计是呆习惯的原因,毕竟我住了十五年。”
是啊,十五年,日复一日,每年寒冬,屋内都会如冰窖,很难想象年仅五六岁的孩子,怎么在这里住的下去的。
老张头心中谈不上有多心痛,也就是苦闷一番,急忙从黑色袋子中取出几块木炭,蹲在一旁生着火。
陈玖凉抢下了这份事情,毕竟老张头腿落下了些许毛病,很难蹲下。
良久,炉子内燃烧浓浓大火,陈玖凉搬出一把好些的椅子,带靠子的那种,搬到老张头身边,示意坐在上面,随后自己则坐在积攒少许雪的小板凳,擦掉上面积攒的雪,坐在冰冷的板凳上。用屁股的温度,暖化冰凉的板凳。
老张头也不含糊,直接就坐在靠椅上,搓了搓冰冷的手,之后伸出靠近炉子旁,借助炉子内的温度,烘烤双手。
稍微暖和了之后,喃喃说道:“陈娃子,你有想过走出镇子,看看外面的世界嘛?”
陈玖凉盯着炉子内烧的通红的木炭,思虑着。
老张头也不着急,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
炉子内的温度充斥整间屋子,宛如冰窖的屋子不在冰窖,有种身处春天的感觉,不算太冷,也不算太热。屋顶经过一夜积累的雪,也有了融化的迹象。
思考许久,有些顾虑的说着:“有想过,也只是想过。”
老张头明白陈玖凉心中顾虑的是何事,比如自己离开后,这栋住宅谁来照顾,没了人住在里面,也不晓得会发生何事,就连倒塌了,也没人管;除此之外,还有每年清明时,除夕时,爹娘的坟没人照看,上面长得野草也无人收割,更没有人增添些新土在坟墓上。
这栋泥土屋,镇子外面山头上埋着爹娘的坟,这便是陈玖凉仅有的世界,从未真正走出过。
在老张头心里,有些替陈娃子感到不值,正值青春年少,还未见过外面壮阔的世界,热热闹闹的江湖,怎得一辈子蜗居在此。若是别人就算了,家里有人要照顾,而陈玖凉却没有,只身一人,不走趟江湖,实在有些可惜。
老张头淡笑的说着:“我知道你心里顾虑些啥,无非是屋子没人照顾,逢年过节时,没人陪你爹娘唠唠嗑,这些事其实我可以帮你。”
陈玖凉看着老张头真诚的模样,心里一暖,比炉子的火炭还暖,但却摇头拒绝道:“张爷爷,你不用如此,我也不是非要走出镇子,在这里呆一辈子也不无不可。这辈子就这样了,得认命。”
老张头有些可惜,但还是继续劝说着:“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娃子,说啥子认命,又不是快要入黄土的,怎得这么丧气。年轻人,要朝气蓬勃。再说了,你在外面多挣些银子,回来好好修修你这间屋子,不比你一辈子都这样下去强?还有你爹娘,肯定也希望你走出镇子,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更何况你爹娘也是逃荒到这的,你就不想去看看你爹娘以前生活的地方?”
说着说着,就把陈玖凉爹娘搬了出来,虽不是用心的,但效果还是极佳。
沉着多年的心,有了一些动容。
老张头见势继续猛攻,“你就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这里有我这把老骨头守着,你大可放心,我老张头这些年的信誉,还让你放心不下?”
陈玖凉嘴硬的说着:“张爷爷,真的不必如此。”
老张头有些不耐烦的说着:“别跟我来这套,咱两是兄弟,交命的好友,客气啥。就这么说定了啊,明年开春你就走,我当你答应了。好了,我要回去了,你好好准备吧,没钱了去我那拿,我有得是银子。”
言罢,起身一瘸一拐的朝着外面走去,一点余地都不给陈玖凉留,生怕再反悔。
陈玖凉看着老张头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一个老顽童,多大岁数了,再还跟我一个孩子计较。
但心底还是非常开心,说不想走出镇子那是假话,谁不想出去看看,看看老张头说的江湖。
看着炉子内的火炭,再次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