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莫名的危机跟在镇子时一样,令人坐立不安,一路从不泄气的狂奔着,好在身子骨还算硬朗,不然可真就吃不消这剧烈的运动。
一路畅通无阻,也并没有遇见任何阻扰的野兽,直到真正跑出血龙林,还有些放心不下,又跑了数十丈,才缓慢停下,警惕的注视着血龙林,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拔腿就跑,毫不停留。
夜里出奇的静,静的能听到心脏紧张着“砰砰”跳动的声音。
因经过雨水浸泡的泥土,变得松弛起来,很轻松的就能扣进深处,或许是紧张的原因,陈玖凉扣进泥土里的手指紧了紧力道,湿润的泥土,浸出白天的雨水,与手指之间发出“噗嗤噗嗤”的响声。
紧张的心丝毫不减,而血龙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危险,就宛如是陈玖凉多想一般。
就算没有真正的危机,能拥有这份强烈的危机意识,也是难得一见。可又很难想象拥有如此强烈危机意识的,竟然只是一个小孩子。
就像是在嘲笑这幅天地,小孩子本应该是呆在学塾里摇头晃脑,随着先生学书上的道理,不应该如此复杂。
一阵凉风拂来,带去了心中的紧迫,长时间的奔跑,再加上心神的劳累,剧烈的困意袭来,眼睛有些支撑不住,你一下,我一下的大战好几个回合。
抬起头,确认血龙林真的没有什么危机后,双眼皮终于和谐,相拥在一起,微弱的呼吸声拂动鼻息前的嫩草,一摇一拽的。
深深的熟睡了一整夜,自从走出镇子后,从未睡得如此香甜,并且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野兽嘶鸣,骤然狂风大作,停了的雨水再一次下了起来,势头远比白天更大,宛如暴雨,隐隐之中好像还有人在喊救命,听声音好像是一位姑娘……
后面就有些记不太清,反正是梦,也并没有多加回忆。
起身清理着手指沾的泥土,趴了一整夜,身上的棉衣已经湿透,有些无奈的脱下,身上并没有换洗的衣服,只好捡些木柴,点燃一堆篝火,脱下棉衣挂在火堆旁,烘烤着。
紧接着又取出一个馒头,插在一根棍子上,放在火堆旁烤了烤。
晌午时分,重整行装,再次出发。
前些路程都探索过,行走起来比较方便,不需要再次小心翼翼的摸索。
很快便来到那棵粗树下,本想着慢些探索接下来的路程,却看到眼前的林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好像早就来过这里一样。
陈玖凉很确信自己从未来过,可这种熟悉感又是怎么一回事。
为了验证,凭借着心中的指引,快速的跑了起来。
路过的每一棵树,每一簇丛林,每一株草,都在告诉陈玖凉,心里的那种熟悉感是真的,你就是来过这里。
停下脚步,愣在原地,为何会如此,难道自己真的来过这里,可从未走过啊,这也是第一次走出镇子,也是第一次来到这片林子。
时间容不得片刻滞愣,之前赶路花了不少时间,接下来再要是走不出林子,恐怕会有想不到的灾难,昨夜的那种危机的静,仍在心头挥之不去。
二话不说,管他熟悉不熟悉,先活下来再说,日后再来探究这种莫名的熟悉。
按照指引,一路畅通无阻的跑着,天色也随着陈玖凉的脚步,逐渐奔向昏暗。
就算身体再过硬朗,也吃不住这长时间的奔波,期间虽然歇息一会儿,可时间不等人,自己也想不到这片林子这么大,心里有些后悔要这么赶的度过这片林子。
不管你在怎样拼命努力,始终不能与天抗衡,天色彻底昏黑,圆月普照大地,皎洁的月光照亮整片血龙林,看得视野比昨夜要开阔一些。
或许昨天夜里也是一轮圆月,但是被那阴层遮挡住,显露不出,而今日天气晴朗,没了阴层的遮掩,彻底显露出来。
一头棕黑色的熊,打消了昨夜的静,也使得陈玖凉紧迫的心松弛下来,只要出现觅食的野兽,就不算有多差。
可那头熊也不是自己能抗衡的存在,迅速爬上距离最近的那棵树,躲在茂密的叶子里,大气不喘的注视着树下的一举二动。
棕熊看见了远处的人类,想着提起速度扑过去吞食腹中,可对方的速度比自己还快,刹那间就躲进一棵树内。
若是以往定会冲撞树干,以次震掉树上的食物,可如今以往不同,棕熊眼中好像弥补着一种恐惧,仿佛经历过极为恐怖的事。
看着逃掉的食物,掉头就走,寻找着其他能轻易得到食物。
躲在树叶内的陈玖凉看见棕熊的离去,顿时松了口气,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这么轻易就放弃到嘴的食物,可还是庆喜一番,能活着,谁也不想死去。
这个夜,过的无比煎熬,从树下经过的野兽一头头,甚至还有狼群,不过都没有发现陈玖凉的存在。
可万事总不会那么顺意,攀爬树上的一条毒蛇印入眼帘,蛇身算不得多长,通体猩红,宛如行走的血棍。
危机到来的本能反应,瞬间伸出左手抓住估算的七寸位置,用力的捏着,丝毫不敢放松。
毒蛇也并不会坐以待毙,奋起反抗,紧紧的缠绕着那只抓着的手臂,越加收缩起来,时不时的摆动头部,希望能咬住抓着自己的手,只要能咬上一口,甚至是划破对方的皮肤,那么今晚的食物就有了。
陈玖凉怎会给毒蛇反击的机会,就在毒蛇缠绕手臂的同时,忍着痛疼,掰断一节树枝,用折断的那端,用力的插向毒蛇头部。
蛇头较小,又不断扭动,手里准头极差,连续好几次都没有插中蛇头,无意中还把自己的手给插破。
猩红鲜甜的血气刺激着手中的毒蛇,缠绕着手臂的蛇身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手臂传出“咯咯”的骨响,再不弄死毒蛇,恐怕这只手就要废了。
死亡带来的恐惧,远大于一切。
把蛇头放在一根结实且有些粗的树枝上,抬起脚用力的踩在蛇头之上,脚与树枝之间的碰撞,能短暂的控制住扭动的蛇头,也就是这一刻间,握着树枝的右手,迅猛-插向蛇头,带有分叉尖锐的一头,插进蛇头里,缠绕手臂的蛇身力道弱了起来。
看着冒出的毒血,急忙送掉抓着的蛇七寸,毒蛇无力的掉落树下。
一场危机也悄然而逝。
剩下的半夜,这棵树不再出现爬行的蛇类,就像是君王死去,臣民消散。
悬在嗓子眼的心,随着天边浮出的朝霞缓缓落下,疲惫加困意突袭脑海,再也支撑不住的靠在树枝上,熟睡起来。
林间的春风,带着阵阵鼾声,传向远方,仿佛要带到某个特定的人身边,告知她:我很好。
等到醒来时,已是傍晚,为了早些走出血龙林,只好迎着黑夜,不停歇的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