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惊讶归惊讶,拿捏长辈身份惯了的王澜珍还是没立即就丢了自己的脊梁骨,镇定同裴承赫说道:“贤婿,我可是你岳母,莫伤了和气。”
裴承赫半点不为所动,冷哼道:“岳母?你算什么正经岳母?”说完后不想跟无关紧要的人纠缠,拉了乔芝就往正房走了。
彤兰留在原地,似乎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一般,伸了手示意道:“王夫人,乔二姑娘,您二位厢房这边请。”
王澜珍有气只敢朝自家人使,对上裴承赫是半句话都不敢多言。被他落了一次脸,王澜珍有苦不敢言,只得拉着别扭的乔乐茹随着丫鬟去了厢房。
乔芝被裴承赫拉到正房屋里,有些迟疑道:“世子,这若传了出去,该遭人指责我们不孝。”
“谁敢!”裴承赫竖眉一瞪,“这种小人,你越对她客气就越是滋长她的气焰,就是要大起胆子来压一压,她才会知难而退。”
又说道:“我知道你的处境不能做绝,你放心,这些事都有我来做。若有骂名也只管骂我就是,反正我也不指望名声吃饭。”
裴承赫说的倒也是,乔芝这才放松下来轻笑了笑。
笑过后又不禁在心中想着,王澜珍等人真是她一辈子也甩不掉的累赘。一个孝字悬在头顶,她这个身份,只能和和气气地待着她们,哪怕对方名声不好,只要没把事做绝,乔芝就只能束手束脚。
这也是明知王澜珍撺掇连碧起二心,乔芝也不能同王澜珍多说一句的原因。
看乔芝心情不好,裴承赫又哄她,“不必担心,同那些人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往后别独自应对,有我在,她不敢怎么样。”
暂时也只能如此了,乔芝点点头,心里想着还是得尽早拿下侯府的掌家权才好。只有自己站稳了脚跟,才能绝了王澜珍生事的念头。
届时王澜珍恐怕还得想法子给自己献殷勤求好处。
不过乔芝早就想好了,任凭王澜珍怎么求,自己也不会成为乔家予取予求的钱袋。
只要适当还了养育之恩,就算两清了。
乔芝和裴承赫二人都要待客,耽误不得久,略在正房里坐了会儿,就一道回了沁园。
乔芝甫一露面,就碰上三夫人与五夫人同一众夫人坐在一处。
三夫人对乔芝招了招手道:“侄媳,快过来坐坐。夫人们都在夸赞你呢。”
霍氏在此次操办婚事中与乔芝公然成了对立面,五夫人冯氏又时常与霍氏在一处。乔芝不觉得她们叫自己能是什么好事,于是打起精神做好防范,扬起笑来走到了她们跟前。
众人见过礼后,有一位夫人立即不怀好意道:“早就听闻世子夫人女红了得,今日喜宴又办得这样好,真是满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她说得这样夸张,乔芝但凡应下,就要多个自大狂妄的名头了。
所以乔芝回道:“夫人真是过誉了,我都是效仿三婶娘处事罢了。”
一道风过了,又来一道浪。另一位夫人接过话头,感慨道:“待我回府去,一定要叫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媳跟世子夫人学一学。每回我教她理事,她都要推辞说‘母亲您还年轻,儿媳只想着孝顺您,对权名并无欲念。’可真是要把人气死。”
五夫人睨了乔芝一眼,同那夫人劝慰道:“这有什么可气的,若让我来看,这才是真孝顺的好儿媳呢!反正你如今正是风华正茂,还有力气再管二三十年的家,何必着急忙慌的就让你儿媳掌家?”
“正是呢!我也是喜欢这样孝顺的儿媳,那些个一来就要理事的,太势力!”
这些夫人指桑骂槐,句句指代乔芝不孝顺、功利心强,想要将乔芝踩到土里。
乔芝没说话,只是维持着微笑听她们说话。此时她若接了话,说什么都是不对。
若驳了她们的话,就证明她真是那等贪图权力的差儿媳。可若顺着她们说,她便没了风骨,要遭人看轻。
“怎的都觉得不理事的是孝顺儿媳了?谁不清楚,明明只是寻由头想耍懒的罢了?”
侯夫人说着,从后方走来,坐在了乔芝身旁。
一众夫人顿时噤了声,纷纷同侯夫人问好。
乔芝站起身来,笑得又乖又甜,“母亲万福。”
“好儿媳,莫同母亲客气。坐吧。”侯夫人拉着乔芝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然后她又看向众人,轻蔑道:“不过儿媳好不好,还是咱们做婆母的自己心里清楚。反正啊,我儿媳就是天下间最好的儿媳,我看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她还强的了。”
侯夫人位尊,性子又强势清高,在场没人能压得过她的,便只能纷纷附和了。
乔芝看向给她撑腰的侯夫人,恍然觉得她与裴承赫果真是亲生的母子二人,待人都是如出一辙的真切。心里不禁暖暖的。
这一日,盖因发生了太多的事,对乔芝来说仿佛像过了三日之久。
送了客后,乔芝回到扶风榭就立即洗浴了一番,洗去一身疲惫后,躺在床上歇气。
此时天光尚且微暗,晚霞将去不去,残留在天际的橙红霞光突兀又和谐。
廊下传来裴承赫同下人说话的声音,乔芝透过窗框看着暮色,恍然间想起今早裴承赫拉着她在树后,好似说了一句夜里要给她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