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顾四周,只觉得这秋水阁里的流水、花香、美酒、美人都如mí • hún香一般摄人心魄,仿佛他再向里一步,就会禁不住想要醉倒在这里。若非耶律依霜和他所共知之处唯有此地和白马寺,他也本不愿再来此处。
耶律依霜点点头道:“好。”说罢她在中间一坐,对聂远道:“长话短说,你有几分把握?”
柴嫣警惕地看着耶律依霜,聂远从容地坐了下去,对耶律依霜道:“说不上几成把握,可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拖。战事愈加不利,皇上随时有可能破罐破摔,必会拉你父王垫背。自上次说定之后,你为什么拖了这么久?”
耶律依霜踌躇半晌道:“我……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与你无干。”
“你还在对你叔父抱有幻想?还是你在等你那,尚在契丹国中的兄弟耶律阮的消息?”聂远问道。
聂远直截了当地问出此话,连柴嫣心里也明白了耶律依霜在等什么。聂远以一个外人身份劝说耶律依霜与他叔父反目本就不易,耶律德光只需对耶律阮施以怀柔之策,耶律依霜自会有所动摇。
聂远看出耶律依霜心事,又问她道:“你究竟更相信你的父王,还是你的叔父?”
耶律依霜猛地抬头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聂远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你叔父对你兄弟耶律阮宠信有加,他不过是在告诉你和契丹各部,你父王南逃中原是你父王太过猜忌,而非他心有歹意……”
柴嫣听懂了聂远话语,也对耶律依霜道:“对啊,他的意思不就是‘你看,分明是你爹自己猜忌心重才逃到中原的,又不是我逼的。要是我有坏心思,早就对你兄弟下手了。’”
耶律依霜将信将疑,思索半晌,忽然开口问道:“那这么说,我阿弟岂不是安全的?”
聂远答道:“若你阿弟一辈子装作糊涂,不揭穿你叔父谋害亲兄之罪,或许他能当一辈子的安乐侯。可这是你这一脉本该坐的位置吗?”
耶律依霜当下心里一惊道:“你是说……”
聂远点点头道:“你爹,你阿弟,你家这一脉,本就该是契丹国主。可如今却只能客死异乡,最终世代落得个居于人下、随时有性命之忧的结局。”
耶律依霜神色不安地摇摇头道:“不可能……”
聂远叹口气道:“你一心以为只有南人会为权力尔虞我诈,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贵国又何尝不是?”
柴嫣见耶律依霜显然已经被聂远说动,她在心中回味了一遍聂远这番精彩绝伦的舌辩,不禁想要夸耀一句:“真有你的!”可她一看对面耶律依霜的凶狠眼神,连忙沉住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