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爽还保持着她走时的那个姿势,安静睡着,面容疲惫。周见善抖开毯子,轻手轻脚的盖在她身上,自己则拿了原本盖在刘爽身上的外套反穿上,靠着沙发沉沉睡去。
悄然无声的黑暗之中,刘爽闭着的眼角流下眼泪,唇紧紧抿着、发着抖,生怕泄露出一丝声音来。
早上,周见善是被冷醒的,十一月的早晨阴冷刺骨,她刚一睁开眼,连打四个喷嚏。
她后知后觉发现,刘爽呢?本来该躺在沙发上的刘爽不见了!
周见善噌地一下起身,心里正慌乱着,一抬头看到阳台上有道身影在歪着身子伸懒腰,她喊:“学姐?!”
刘爽已经换了身衣服,听到身后的动静,她回头,脸上露出熟悉的、温柔的笑:“见善,早上好啊。”
周见善一时间嘴巴打结:“学姐,你、你……”
刘爽走到她面前,拍拍她的肩:“别担心,我早上已经吃过药了,现在情绪基本稳定。”
刘爽让周见善先回寝室洗漱,但周见善不放心,不肯走,没办法,刘爽只好跟着她一起去617,等着周见善快速洗漱完。
周见善今天上午没课,两人一起下楼,刘爽请她到校门口的米线店吃了顿热乎乎的米线。听到刘爽说,她爸爸去世了,她今天下午要请假回家处理丧事时,周见善一时间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怕自己一不小心会说错话,刺激到刘爽。
她记得,那是个样貌儒雅的中年男人。
米线的腾腾热气氤氲在刘爽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无所谓的声音:“人从生下来那刻起,早晚都是要死的。”
周见善放下筷子:“学姐,我请假陪你回去吧?”
刘爽认真看着她,看到了她满脸的担忧和不放心,她低头笑了下,忍住想哭的冲动:“见善,如果我想死的话,你陪我回家也看不住我。你别担心,我会回来的。”
她还说:“如果你跟我一起回去了,我会更加自责。”
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尤其是给那些关心她的人添麻烦,她怕麻烦多了,她们就会离开。
周见善最终没有陪刘爽回家,但请了一下午的假,送刘爽到高铁站。
她没跟刘爽说的是,今天下午其实有门期中考试,那老师虽然平时很喜欢她,爱发言、作业质量高、私下还经常跟老师交流,但也非常铁面无情,如果她请假,期中考试就记零分,不给别的选择。
周见善尊礼有礼的坚持了自己的选择,别说期中考记零分,给她记挂科她都要请假。
她很看重成绩,但她还有比成绩更看重的东西。
刘爽检票进站前,周见善突然给她塞了五百块钱,她一愣,又好笑地把钱递给她,握着她的手:“谢谢你见善,不过我姑姑已经从国外回来了,办丧事的钱还是有的。”
周见善硬塞给她:“学姐你别想多了,这五百块是我放在你这的,记得回来亲手还给我,要纸币,不要转账。”
刘爽低头笑:“行,等我回来以后亲手还给你。”
回到寝室,周见善直接瘫在床上。昨晚提心吊胆没睡好,今天上午又来回坐车长达三个半小时,她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
王春水把泡面泡好,包装袋拆成平面盖在碗口,又拿了本书压在上面:“见善,刘爽学姐的抑郁症不要紧吧?”
周见善一下坐起来:“你怎么知道刘爽学姐有抑郁症?”
刘爽抑郁症这事,她自己没说,周见善也就没说,对寝室里也只是说刘爽有事她去帮忙。
王春水一惊,捂着嘴巴:“这事你不知道吗?我也是坐电梯回寝室的时候听见的,据说是学生会副主.席从辅导员那听说的。”
学生会副主席何许人也?就是当年刘爽还在学习部当部长时,经常和学习部看不对眼的文娱部部长,名字叫高湘。
周见善还没说话,她对面床的肖佳先骂起人来:“那位学生会副主.席有病吗?人家的病史要她宣扬的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