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要个细伢子的住!”龙满妹是真急了,“妹子的闺房,亲戚都不随便住的!”
张意驰赶紧道:“我晚上不怎么上厕所的。”
龙向梅却直接道:“你住我房间更舒服方便,每晚加三十块住宿费怎么样?”
“呃,好。”张意驰对三五十的钱没什么概念,随口应了。
龙满妹的劝说戛然而止。每晚多三十,一个月有近千的收入,这对现在赤贫的龙家无疑是巨款。龙向梅每天从天光忙到天黑,却连肉不怎么舍得吃,龙满妹当然心疼。多一千块钱,至少能割两刀肉回来,过个肥年。阻挠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能黯然的垂下了眼。
龙向梅叹了口气,放缓语气安慰道:“传闲话有什么要紧?现在不比以前,结婚要讲个名声,非要娶黄花大闺女。县里的女人都快跑光了,出去十个打工的,回来不到三个。别说我有闲话,就算我离婚带了个崽,提亲的也能踏破门槛。”
“那些又不好。”龙满妹低落的道,“条件好的,哪个不挑?”
龙向梅翻了个白眼,两代人的婚姻观差异巨大到完全没法沟通的地步。她懒得再废话,拽出张意驰胳膊处的衣袖,把人拖进了房间。
踏进房间,第一眼看到的是满墙的奖状,蔚为壮观。然后是简单的书桌、衣柜与床。房间内干净令人意外,大大的玻璃窗纤尘未染,通透的让人心旷神怡。而在张意驰打量着房间时,龙向梅已经从柜子里抱出干净的棉被,利落的开始铺床。
看着她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张意驰想起了自己在学校宿舍里被叠衣叠被虐的醉仙欲死的往事,第一次对自己的动手能力与智商产生了怀疑。她也太利索了吧!?别的家务没有对比还没伤害,铺床这样人人会做的事,效率上显著的差距无疑对张意驰造成了一万点的暴击。
“好了。”龙向梅打开了电热毯后跳下了床,又蹬蹬蹬的跑到外面搬了个椅子放在了床头,充作床头柜。紧接着,她翻出了个保温杯,往厨房里走了一趟,打了满满一杯温水,摆在了“床头柜”上。并且找出了双崭新的拖鞋,放在了床边。
这股细致入微的劲头,张意驰觉得住宿费必须得加钱!
但他没想到的是,龙向梅的服务显然不止于此,她蹲在地上摆弄了下拖鞋,略带不满的道:“我妈从超市里带回来的压仓库的货,质量不好。你对付着穿两天,等下我让我妈给你勾一双新的。再勾两双棉鞋,平时在村里穿着方便。”
张意驰连忙道:“直接买好了。”
龙向梅眨眨眼:“那你可以跟我妈买。村里的日用品质量真不行,远不如手工做的好。这样你也舒服,她不仅赚了钱还有成就感,三全其美!你说对不对?”
张意驰眼睛一弯,露出了个好看的笑。随即他认真的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道:“对!”
第11章红萝卜排骨汤冬日的午后阳光温……
冬日的午后阳光温暖,残雪消融,屋檐时不时有水珠滴落。滴答,滴答……水声极轻,村庄极静。静到适应了嘈杂的双耳阵阵耳鸣。侧躺在床上的张意驰揉了揉耳朵,强烈的困意袭来。在半梦半醒间,他听见了门口摩托车的动静以及杨章荣的声音。但他没听清楚内容,声音好像很近又很远。朦朦胧胧的,他又回到了那个有着酸葡萄架的小院。
山风拂过,竹林沙沙的响。太阳西斜,家家户户亮起了昏黄的灯。村里人的生活,拮据到外人难以想象。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为了省电费,用着20瓦或40瓦的白炽灯。白炽灯有个特点,使用时间越长,光线越昏暗。睡醒的张意驰瞪着比蜡烛也亮不了多少的灯光,好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这么怕费电,为什么不用更省电的节能灯?当然,这个问题他没打算问出口,因为他知道自己没常识。
翻身起床,脑袋一阵晕眩。好在并不严重,年轻的身体抗的住。他的手撑在床沿缓了缓,恢复了点状态,抬脚出门。堂屋没亮灯,整栋屋子只有厨房那边透出了微光。
张意驰反手把刚打开的灯熄灭,顺着灯光往厨房走。乡下屋子的布局在张意驰看来相当的不合理。堂屋没有直接去厨房的通道,只能先出大门,再进厨房。这样冬天会很冷。不过看了眼单薄的没有隔热层的木墙壁,深深明白了为什么村里人都穿的那么厚。真.屋内屋外一个样!
笃笃笃的切菜声从厨房传来,张意驰站到了厨房门口,看见了案板上飞快成丝的萝卜。龙向梅的刀法相当利索,带着韵律,有种电影镜头下的美感。火塘里透出温暖的光,摇曳飘忽,给人一种刻在基因深处的原始的安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