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诧异回头,“娘!您这几日不是着了风寒么,怎么不好好将养着?”
“府里闹成这样,我哪还睡得下?”阮氏气喘吁吁的过来,抚了抚她的脸颊,柔声道:“傻孩子,出了这样大的事,怎么也不同娘说一声,以为我会偏帮外人而不帮你么?”
凝霜有些愧怍,她的确是以私心揣度,觉得以阮氏的个性会劝她息事宁人,殊不知女子本弱为母则强,阮氏平时再怎么向着程家,可到了关键时刻,也还是同自家女儿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眼看三房上下都表了态,程夫人无法,只能恨恨的闭上嘴,老太太更是当机立断发了话,“好了,三丫头身子不适,还是送她去庄子上好好养病罢,老大家的,你也别总想着攀龙附凤,看着哪户家境稍微殷实点的,就将她许过去吧,不必再折腾了。”
傅凝妙这辈子都别想回京了。
程夫人心中虽然遗憾,却也暗暗庆幸,好歹省出了一大笔嫁妆,只是婉儿的婚事难免会受到连累——大房的女孩子无端端被送去庄子里,难免引起诸多猜疑,日后不知道用多少工夫才能弥补回来,且未必能完全消除流言,程夫人只觉得头疼无比。
待得傅凝妙一滩烂泥般被人拖下去,松竹堂才终于平静下来。
傅老太太望着眼前若无其事的小姑娘,深深说道:“二丫头,你今日这件事做得很好,很干脆利索,可惜,凡事过犹不及,你可明白?”
这个孙女儿的聪慧她一直看在眼里,也很欣赏,尤其是那次主动谦让救命之恩的作为,更是在傅家乃至宫中都收获了一片美名,可惜,她今日的举动无异于自毁长城,等程夫人回娘家将此事一提,程家怎么还敢要她?就算程迟心如匪石,程家那位舅母也不会愿意的——女子当以柔顺为美,傅家这位二小姐性子却太刚强决绝了些。
凝霜知晓老太太是为自己好,可她实在听不进去,更不愿照做,只恭谨道:“祖母的教诲,孙女必定铭记在心,若无它事,孙女就先告退了。”
等到傅凝霜搀扶着阮氏退下,傅老太太方朝着身侧常嬷嬷无奈一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到底年轻呀!”
常嬷嬷道:“许是二小姐福泽深厚,根本不惧流言呢?”她瞧着二姑娘是个有运道的,今日此举没准真有她的底气。
傅老太太嗤道:“什么福泽,拒了程家,我看她到哪里再寻一门好亲事。”
说罢淡淡抿了口茶,“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随她去吧。”
直至三日后,承恩公府的萧夫人亲自上门来提亲——
傅老太太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这二丫头真是撞大运了!萧家会这么快派人前来提亲,就连凝霜都没想到,她总以为还得隔些时呢,莫非萧易成连片刻都等不得?不过定亲也少有在百日之内就完婚的,多数还会等半年至一年的工夫,萧易成那个急性子,不知可料到有这一出?
凝霜暗暗好笑,脸上却不自觉的漫出两朵红云来,无论如何,这还是头一回正式讨论起她的婚事,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早在二门上的小厮过来通报消息时,阮氏便难得的失态,两嘴张得能塞下一枚鸡蛋,连打赏都忘了。
亏得张妈妈提醒她来人还等在阶下,阮氏这才反应过来,忙命人绞了二两纹银,当做通风报信的谢礼。
这厢便来到女儿房里,一见凝霜的模样,阮氏心内立即了然,上前拧了拧她的耳朵道:“这样大的事竟也瞒着你娘,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
不怪阮氏生气,若非萧家这趟上门,她尚不知女儿已经获得了萧夫人的欢心——无论是否看在萧易成的面子上,萧夫人肯来提亲,就足以证明她接纳了这个未来儿媳妇。
凝霜捂着耳朵呼痛,可怜巴巴道:“娘……”
阮氏毕竟性子温软,见她耳朵通红,只当是被拧的,亦后悔自己下手太重,气咻咻的坐到一旁道:“你和萧世子是几时有首尾的……”
凝霜面容怯怯,“这个真没有……”
阮氏瞪她一眼,“还想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