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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1 / 1)

长宁的及笄礼可谓是极尽奢靡,镂金云月冠,前后以白玉龙簪,饰以北珠,珠翠玳瑁不计其数,冠角云鬓摇曳,米珠和金珠伶仃作响。配上一身旧唐袒领裙,裙摆曳地,领口肤白耀眼,胸前东珠于日光下闪着温润的光,的的确确是诠释了什么叫做掌上明珠。

沈娉勾了勾唇角,微微侧身,对沈则道:“难为她了,顶着这一身行头,还能走路。”

沈则冷着脸,没什么反应,大多数时候他对沈娉的反应都是这样,沈娉也习惯了,顿了顿,又往沈则跟前靠了靠,不怀好意道:“我听说有人转了性,知道讨公主的欢心了?”沈则睨了沈娉一眼,冷声:“慎言。”

“你究竟为甚啊?”沈娉真是一脑门的浆糊,愣愣道:“你不会真是看上驸马爷的尊贵了?”

沈则不看沈娉,双手摁在膝头,垂头静思,好像真的在考量她这句话。

皇室萧姓,与沈家已是两代姻亲;贵妃出自上河苏氏,那是南境的高门望族,统领南军数十载,御得一方百姓安泰。沈则要是跟长宁结了亲,这萧、沈、苏三家就牢牢地绑在了一起,于上于下,于君于臣都是个一劳永逸的省心法子。虽然皇后不提,也不开口逼迫,这些好处他又怎么会看不透。事实上他原本是下了决定的,总是要娶亲,顶着沈家的姓氏,既受了家门的恩惠,也不能只顾自己肆。

可偏偏出了岔子。

“哥哥,你怎的了?”

以往提及这些,沈则要不是训她两句,叫她不要多话,要不就是毫不在意,却今从未像今日这般,连呼吸间都透着沉重。

沈则抬头看了看天,天边一卷黑云慢慢压过来,骄阳当头,这天也是说变就变啊。

礼毕,太子叫了沈则往东宫喝茶,也是有意替他抵挡,否则贵妃开口留他用宴,没准就要扯到赐婚上去了。

“我看你今天心不在焉的。”太子挥手屏退了下人,亲手煮水烹茶。

沈则拽了一把衣襟,淡声:“这天要下雨,太闷了。”

太子微微一笑,慢条斯理道:“那今日就饮杭白菊吧,去去火气。”

沈则默然不语,只盯着泥炉上冒泡的铜壶,目不转睛。

六月暑气渐盛,宫内各处都开始用冰,茶饮蔬果多用冰湃过,入口方才舒爽。这时节恐怕只有东宫仍煮热茶。太子衣着严谨,对着煮沸的铜壶,不见丝毫灼意。

沈则心里又是一沉。

“说煮杭白是玩笑,”太子将沸水注入壶中,又以热水遍浇壶身,动作熟稔,徐徐道:“这有蒙顶新贡的龙坡山子茶,今年就得了五斤。你知道,我没什么别的喜好,人生所乐不过饮茶。这五斤,我私留了两斤。”

沈则抬手扇了扇热气,轻声问:“太医最近可请平安脉了?”

太子压腕斟茶,不在意道:“每日都来,所言无异。”

男人之间的关心总是该点到即止,太子自若,沈则也不好多言。

茶香弥漫,太子轻嗅一口,眉头舒展,看向沈则:“长宁既已及笄,婚事就近在眼前了,你一直躲也不是办法。”

“我没躲。”

沈则捏着茶盅,说的认真,“只是眼下荆州不安定,我也无心想这些事。”

他说的算是一半的实话。至于剩下那一半,他究竟有没有想过这些事,想到了哪一步,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太子吞口热茶,呼气道:“明年底,怎么说荆州也该料理清楚了。”说完,他突然抬头,问沈则:“你今年二十”

“是。”

“了不得啊。等你明年平了司空乾,保了荆州一线的安宁,就是大梁最年少的大将军。”

这一番话,字字落地,说得板上钉钉,仿佛那是没有第二种可能的事实。

“我要是平不了司空乾呢?”

沈则将喝空的茶杯往前一推,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我在这儿吊死,”太子抬手指顶上房梁,嘴角却噙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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