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生分了,”薛怡芳拉着秋英往墙下躲了躲,似是不经意道:“太医署那个长得眉清目秀还有几分像娘娘的那个医女,这几日怎么没见着啊。我瞧着娘娘也没大好,还是该叫人小心伺候着。”
“是。”秋英双手交叠,恭顺道:“娘娘前几日接连吃药,行针,也的确是受了不少罪,缓上几日,还是得精细着调养。”
薛怡芳深吸一口气,心下急躁,“我瞧娘娘倒是挺中意那姑娘的,留着与娘娘作伴也好,难得投缘。”
“娘娘的为人夫人您也知道,她哪里肯向陛下开这个口,到底是太医署的人。”
“娘娘谨慎我知道,”薛怡芳摁了摁秋英的手腕,温然嘱咐她:“你也得劝劝,这左不过都是顾着娘娘的身体,留在身边跟在太医署还不是一回事。”
秋英点头应道:“夫人说的在理。”
兜了半天圈子,秋英这头滴水不漏,薛怡芳彻底失了耐心,直接挑破:“我呀,我瞧着贵妃娘娘喜欢那医女,都胜过亲骨肉的,这回来我原本还想着出了个馊主意呢,”她掩唇,咯咯假笑两声,“我呀想劝贵妃娘娘认她做个义女呢,你说是不是馊主意。”
秋英只陪着笑,并不说话。
“只是这回来,竟没见过她姑娘,我心下想着是不是她惹了娘娘厌烦,可这姑娘做事利索,又不多话,想来也不会见罪于娘娘,是吧?”
自上回贵妃叫她留意着薛怡芳,秋英就对她多了几分防备,话不往实处落,只打太极,“莫说这伶俐的,就是粗粗笨笨的,贵妃一向也是宽厚。”
薛怡芳是用力提了口气,再不要一丝的遮掩,“傅医正连同这医女这几日都不再太医院当值,明知道贵人这里离不开人,可别是有人耍什么心眼子,误了贵妃的身体。是不是该叫陛下过问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赶紧写到从荆州回来虐渣渣啊苏贵妃见秋英皱着眉头回来,将手中的茶盏朝着她晃了晃:“我茶都喝了两遍了,你才回来。”
秋英闻言,眉头皱得更深,“夫人她拉着奴又问了好些话,都是有关茗儿姑娘的,听得奴云里雾里的,竟还说出什么娘娘中意茗儿比之长宁公主更甚这样的话来,又说原本还想跟娘娘提认了茗儿姑娘做干女儿。奴说句实话,侯夫人这些年常来常往的,说话做事都是妥帖谨慎,怎么这些时日像失了魂似的,说话做事都颠三倒四的。”
苏贵妃听着秋英说话,凝神细思,薛怡芳近来行事的确是反常,而这反常又的确是从她见了陈茗儿才开始的。
“秋英,你刚才说,薛怡芳她说我中意茗儿长宁更甚?”
秋英点头,“是,奴婢在想,是不是因为长宁公主同茗儿姑娘年岁差不多,公主这些时日又因为婚事同陛下和娘娘不愉快,所以夫人才过分忧心了。”
苏贵妃握着茶盏,感受着指尖的淡淡暖意,轻声道他:“仔细想来,薛怡芳的确是对长宁格外上心。”
“可不是嘛,”秋英道,“这些年夫人对公主也真是无微不至,作为舅母那的确是没得挑。奴就想到自己的舅母,从前在家里,哪怕奴多吃一口,她都必得又大又骂闹得鸡犬不宁。这么一比,侯夫人哪里像舅母,许多亲生母亲都尚做不到如此呢。”
苏贵妃眉心一跳,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秋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道:“奴失言,请娘娘责罚。”
“我不是怪你,”苏贵妃轻轻摇头,“我是觉得你说的有理。她一直就对长宁格外关心,又因茗儿过分不安。当年,我生下长宁前一日,薛怡芳也生了个女儿,后又说胎里不足夭折了。长宁早产,她的女儿足月,怎么就她的女儿胎里不足了呢?”
秋英看着苏贵妃陡苍白的脸色,艰涩道:“娘娘……您这话是?”
苏贵妃定定地望着秋英,突然道:“当年那几个稳婆,你想法子给我找找,但我就怕已经找不到了。”
秋英被这句话吓得腿软,扑通一声伏跪在地上。
苏贵妃也失了力气,闭上眼睛,人往后靠了靠,声音轻飘飘的,“这个疑影在我心里存了很多年,你知道为什么多年我明明心里怀疑,却始终不敢深究,不敢彻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