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噎,总不好说这几人都和你老娘有些相像吧?他清了清嗓子,笑:“我觉着这几位乐人,和襄王,和熹明皇后都有些肖似...说来也算是缘法了。”裴青临生的酷似熹明皇后,这几位眉宇间都和皇后相似,自然也和裴青临有点像,这下可好,母子俩都捎带上了。
沈语迟听的怒火中烧,撑起桌案就道:“按照太子的说法,您还长得特别像我们王府的一位浣衣女呢,我们为了太子的名声,也从没到处嚷嚷啊!您既然觉着长得像就算有缘法,要不我把那浣衣女请来和您千里一线牵,珍惜这段缘了?!”
沈语迟这话说的虽然糙,但逻辑上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乐人和婢女虽然身份有别,但对于宗室来说那都是下人,太子拿下人和襄王比较,人家襄王妃自然也可以拿下人和太子比较,没毛病啊!
殿内不少人都露出个笑来,又忙以袖遮住。
太子勃然作色:“襄王妃,你放肆!”
他怒极,看了身后护卫和宫中女官一眼:“你们还不把人拿下,由得襄王妃在宫中胡言乱语,疯癫作态?!”
沈语迟完全是火冒三丈才口出恶言,裴青临当即横臂挡在她身前,他一改方才从容,眸光陡然锐利起来:“同样的话,怎么太子就说得,我的王妃说出来就成了疯癫作态?如果她是胡言乱语,太子方才又是什么呢?”
论逻辑,太子跟裴青临差了几百条街,一时被裴青临这话给撅住,半晌才道:“襄王,你...”
殿外突然传来一把威严的嗓音:“襄王怎么了?”
景仁帝步伐缓慢地迈进了殿内,目光环视一圈,在几个乐人身上顿了片刻,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问道:“太子,襄王怎么了?”
太子和裴青临都没说话,沈语迟突然来了灵光,跨出坐席抢先一步道:“回圣上的话,太子唤来这几个乐人登台表演,也不知为何,太子突然就说这几人和我们家王爷,和王爷母亲生的相似,我一时气不过,便回了一句嘴,太子就一迭声唤人要打杀了我。”
她说完,躬身行了个大礼,转向太子道:“太子是君,王爷是臣这不假,可王爷向来忠心,差事上从无半点差错,太子何以这般折辱王爷?!”她直接捅了太子最不乐意提起的囚于北蛮之事“当初王爷为了去北蛮救您,历尽千难万险,虽然这是王爷分内的事儿,我们也不敢要什么报偿,但今儿太子这般折辱忠臣,就不怕旁人寒心吗?”
堂堂一国太子被囚禁于北蛮,简直是太子的生平的一大恨事,沈语迟张嘴就把他这层脸皮扒拉下来,太子气的身子轻颤,要是襄王说这话他还好较量一番,偏偏开口的是沈语迟,他哪里好意思大庭广众的和一个女人掰扯?
他沉声呵止:“襄王妃...”
景仁帝听完之后,怒到极致,反而没什么表情了,他抬手冲太子招了招:“太子,你过来。”
太子不明就里,上前一步,走到景仁帝身侧。
景仁帝劈手就给了他一耳光,甭看景仁帝年岁渐长,但身子骨还是极好的,直接一巴掌把太子抽地上去了。
他厉声骂道:“孽障!”
这几个乐人他收下后就后悔了,但实在太想熹明皇后,想的他心肝五脏跟灌了冰一般,是以明知道太子心里有谋算,他还是没忍住入了套里,事后,他又禁不住后悔,倒不是操心自己入套的事儿,而是觉着自己没好好给太子做表率,反而收下了这几个女子,用行动告诉他这般献美讨好是可行的。
——这实在不是一个当父亲该做的。
他悔之晚矣,只想把献美这事儿死死捂住,倒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而是怕这事儿走漏出去,于太子的名声不利,裴青临也要受些折辱。他万万没想到,太子自己做下这等不光彩的事儿,居然自己把这事儿给捅出来了,这不是脑子进水了吗?合着你以为献美的事儿多光彩啊!
沈语迟也给吓了一跳,虽然重阳节宴是家宴,规模不算大,拢共不过三四十人,规模比大型宫宴差得远。但能来参加的都是宗室嫡出一脉,或者是朝中一等一的重臣。
景仁帝不是没打过太子,可是好歹以往都会给太子留些颜面,当着这么多要紧人物的面打他还是头一遭。太子脸颊犹如火烧,恨不得霎时昏厥过去,俯在地上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