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春跟在后面,暴雨打在脸上,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雨水汇成股,顺着衣服往下流。
担架床上的女人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大红色的口脂残留在唇周,半分也遮不住雪白的唇色。
她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就这样,她心里怕得要命。
春天落雨不断,医院格外潮湿,憋着一股久经不散的药水味,和雨天的湿漉气搅在一起。
走廊上全是积水和鞋印,几棵绿色观景盆栽出现在一角,绿油油的。
她曾经最喜欢春天。
因为在春天,田野里种满玫瑰和理想,连河边的柳絮都在漫天飞舞。
压制住胃里的搅动,手心不断泛着汗渍,和雨水混在一起。
她看着急救室的门一点一点合上,站在走廊上,像一只小小的、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狗。
有个老大爷看不下去,轻轻叹口气,“小姑娘,先回去换套衣服吧,感冒了家里人会心疼。”
姜春手忙脚乱地拧着湿漉漉的衣服,怎么也拧不干,衣角还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
有好心的护士姐姐走过来,给她递了件外套,绒布的棉很温暖。
小姑娘发着抖接过,身上没有一点温度,牙齿早已冷得打颤。
急救室里头没有半点声音,姜春的脊背贴着墙壁站着,半步都不敢离开。
心酸的哭声回荡在走廊,医生和护士推着担架床小跑,刚刚那个递衣服的护士姐姐很快跑过去。
架子上的女人腹部鼓起,大得惊人,鲜红的血染透白布,嘴里低低的□□。花白的老人佝偻着身子,木质拐杖一下一下敲在地上,急喘着粗气跟在后面。
在安静的走廊里,洁白的瓷砖很干净,低低的啜泣声很快消失不见。这种平凡而又绝望的现实当中,一瞬便是天人永隔。生离死别的痛。
看见这一幕,她慢慢蹲下身子,环住膝头,拼命抱紧自己,小小的身子发着抖。
小姑娘瑟缩在一角,很轻很瘦,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让人不由得怀疑,这样的身板着要有多坚强,才能足够在这世间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