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泰的老家住在村东头,一个土墙小院圈起一间老旧的两层小楼。
院子里散养了一些家禽,不过此时根本没有人在意这些饿得唧唧嘎嘎乱叫,一直追着人后脚跟跑的可怜小动物。
王保泰的死讯早就传回了家里,但因为涉及性质极其恶劣的恶性命案,尸体还在县公安局的停尸房冷柜里躺着,不能火葬后把骨灰还给家属,所以家人也没法发丧。
王保泰的两个兄弟和一个姐姐早在三天前都回了老家,原本打算赶回来见老父最后一面,没想到现在得处理的却是年仅二十三岁的小弟的丧事了。
北泉等人到时,看到王家还未真正布置奠仪,但已是一片凄风苦雨,人人都穿上了黑衣,还在胳膊上缠了麻布。
堂屋前摆了一个大火盆,几个女人一边哭一边往盆里丢纸钱,几个男人聚在一起清点灵堂所需的一应物品,还忙着联系风水先生上门来看墓地。
为首的是王保泰的大哥,显然认得两名警官,立刻带着兄弟妯娌围上来,连声追问案子查得怎么样了?我弟的遗体什么时候可以火化?咱么这儿等着发丧呢,错过头七可就麻烦了了云云。
两名警官连忙解释案子还在查,王保泰的遗体还得在局里再存几天。
王家大哥闻言立刻急了,拉住其中一名警官的手,说案子可以慢慢破,但总得让人先下葬啊!
这条村子位于先秦旧地,讲究视死如视生,早二十年还坚持土葬,现在移风易俗了,但葬仪方面依然有许多规矩,轻易不肯妥协。
所以王家人体谅警方侦察不易,不催他们破案,只希望能让他们及时葬了王保泰。
王家的年轻人围着两名警察七嘴八舌地求,年纪大些地则在外圈嗷嗷地哭,在加上满园鸡鸣鸭叫犬吠,热闹得宛如菜市场一般。
北泉默默的退后几步,假装自己只是个路人。
一片吵杂中,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老人身上。
那人皮肤黑黄,满脸沟壑,满头华发,背脊佝偻,一手撑着拐棍,一手在脸上抹泪,哭得很是伤心。
北泉的记忆力非常好,能过目不忘。
虽然只看过一眼证件照,但北泉几乎是立刻就通过老人脸上的一颗痦子认出,他是王保泰的亲爹。
“王大爷。”
北泉排开闹哄哄的人群,径直走到王大爷身前,柔声问道:
“您老人家身体好些了?”
王大爷正哭得伤心,看到北泉这么一个白净俊美的陌生小哥忽然冒出来跟自己说话,哭声顿时卡在了喉咙里,睁大眼睛,愣愣地用乡音回了一句:
“好、好多了……”
北泉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