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旋的昏暗灯光里,江月年感到一只冰凉的手落在自己后背之上,小心翼翼,像羽毛轻轻触碰着珍贵的瓷器。
凉意浸透脊椎,随着他掌心的移动慢慢流经全身。她下意识瑟缩一下,更加贴近少年炙热的胸膛。
秦宴的手在颤抖。
江月年知道他自尊心强,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别人担心。眼前的云淡风轻不过是假装出的强硬,真实的秦宴脆弱又无助,只有薄唇和指尖在悄悄战栗。
明明太过坚强,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年年。”
几乎是呓语着,他缓缓念出这个名字,在长久的沉默后,又如喟叹般再度出声:“……年年。”
仿佛这两个字是无法挣脱的蛊惑,极尽渴求,又卑微着不敢触碰,胆怯又珍惜,叫人听了心疼。
江月年的心都快要化了。
她本以为秦宴会说些别的什么,或是告诉自己之所以如此失落的原因,然而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他便将跟前的小姑娘从怀里松开。
暖洋洋的温度骤然消失,江月年皱着眉抬头,猝不及防地,见到秦宴通红的眼眶。
眼里的血丝仿佛是往外渗了出来,把整个眼眶都染成浓浓绯红,而他的肤色白得吓人,两相映衬之下,竟无端显出几分脆弱且病态的美感。
好像随时都会不堪重负地整个垮掉。
“谢谢你。能遇见你,我很开心。”
秦宴忽然笑了,嘴角只有很轻很淡的弧度,笑意却从眼睛里淌出来:“……再见。”
这是完全没头没脑的话。
只不过是在短暂的怔愣之间,江月年便看见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她想追上去,双腿却像被无形的力量牢牢禁锢,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这一切都不正常。
所有事情都偏离了应有的轨道,无法被她掌控。
毫无缘由地,她莫名觉得最后那两个字并非是单纯的道别。
而是永远也无法再见的……永别。浑身僵直的异样感很久以后才逐渐消失。
江月年眼看着秦宴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尽头,却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这具身体里静止的时间开始重新流动,她才得以深吸一口气。
太奇怪了。
不仅是秦宴,居然连她自己也变得这样不受控制,就像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