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之外,阮扶雪坐在藤椅上,斜靠在桌上,一只手侧托腮地看书,午后困乏,她看着看着,书上的字在视线里渐渐模糊,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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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的这几日对祁竹来说,仿佛有十几年那么漫长。
头疼极了,像裂开了又缝上,缝上了又裂开,还有人疯狂地往他的脑袋骨头缝里塞进东西,满的快炸开了。
他在一片无垠的黑暗荒野上不停地走,不停地走,总觉得这应当就是黄泉路了,可只有他一个人,又怎么走都走不到头,心里还有件事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反反复复地想起来。
阮扶雪。阮家四小姐。雪姐儿。芫芫。
他的芫芫。
他梦见阮扶雪在哭,依依绵绵的哭声,哭得他心都要碎了。
唉。他死了,阮扶雪该怎么办呢?仁叔真的能护好她吗?她再嫁了能嫁个好人家吗?那个男人会对她好吗?
祁竹攀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光继续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他醒了过来。
光刺入眼睛,他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视野方才从一片雪白中渐渐清晰起来,他首先看到的是木梁,过了一会儿,意识也慢吞吞地自混沌中脱离出,渐渐有了思考的能力。
祁竹纳闷。
他不是都被人几乎拦腰砍断了吗?身上还扎了起码十几支箭。
这竟然也能活下来吗?是谁救了他?
他真想苦笑,他这就是没死,也成了个残废吧?哪还有脸回去见阮扶雪?
屋子里静悄悄的,暖洋洋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舒服的让他想再多躺一时半刻,再去面对残酷的现实。
就在这时,一阵风从没有关好的楹窗吹进来,把碧色的纱帐吹得如柔波般荡了一荡,祁竹的眼角瞥见这一撇碧色,下意识被吸引去注意力,隐隐也看见,隔着纱帐的那边好像有个人。
他转动略微僵硬的脑袋看过去。
风仍在吹着。
纱帐那边的女孩像是罩着轻柔的梦,纱帐被吹得翻飞起来,女孩的身影清楚可见。
是真的,不是个幻影。
祁竹恍惚了一下,怔怔地想,这是谁?为什么跟幼时的芫芫长得那么像?世界上能有那么像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