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漾点点头,这才走了。
京城有一条状元街,诸多赴京赶考的举子都会在此租房住,张君澜被从永春园赶出来后也在这里租了个价廉的小院子,院中桃花盛开,香气氤氲,张君澜置一张小桌正在树下烹茶。
“王妃娘娘请饮。”
头戴白纱幂篱的谢玉仙望着张君澜插在发髻间的玉莲簪咬牙道:“说吧,怎样才肯把那簪子还给我。”
张君澜笑道:“娘娘还真是无情,用完就丢。”
“张君澜,你一介寒门想和我斗,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张君澜一派从容淡定,笑道:“我在西陵书院有一好友,我在他那里放了一封信,里面夹带一张玉莲簪拓印图,簪子上所刻您的闺名十分清晰,一旦我有个好歹,友人就会把那封信送往都察院,您确定吗?”
谢玉仙心中恨极,气的浑身发抖,“早知你如此无赖,我……”
张君澜叹息,柔声道:“娘娘,我向您保证,一旦您扶植我青云直上,我必为娘娘外援,娘娘但凡受了什么委屈,君澜随叫随到,抚慰您的身心。娘娘,君澜深深的爱慕着您。这次请您过来,只不过想让您帮我留在翰林院,若非我发挥失常得了第四名,我是万万不敢劳动您的,我只想变得强大一些守护着您。”
“我谢谢你!”
谢玉仙看着张君澜那张清隽俊秀的脸,以前觉得心仪,如今却令她厌恶的吃不下饭。
但,最终她还是妥协了,“下不为例!”
张君澜赶忙起身作揖,含笑道:“多谢娘娘,君澜恭送娘娘。”
三月初一殿试,初三放榜,果不其然,许文华段子杰,分别得中状元和榜眼,依例前三甲可入翰林院,可许文华段子杰当殿请命,愿出京为一父母官,为百姓做实事,天临帝当庭应允,把许文华派去了襄城为县令,段子杰派去了昌平为县令。
而张君澜如愿进了翰林院,他本就有才华,又擅权衡取舍,很快就在翰林院站稳了脚跟。
许文华段子杰离京上任的日子定了以后,漾漾原本打算亲自送送的,不想被谢贤妃召进了宫。
谢贤妃,谢淳仁一母同胞的妹妹,荆国大公主之母,年过四旬,保养得宜,气质端庄娴雅,说话声音温温柔柔,很是平易近人。
“我在宫中便听说了你给大皇子三皇子治病的奇闻,你真拿身体灰把他们的病治好的?你的身体灰和我们的有何不同吗?”
该来的终于来了,原本她还奇怪天临帝为何没有反应呢,原来是要等治病的热度被科考大事件掩盖以后,这才悄无声息的召她进来询问啊。
漾漾摆正身姿,道:“不是身体灰,是供奉。”
谢贤妃脸上浮现不解的神态,“跪拜你就能治病?你是何人?为何有这样的效果?或者,供奉跪拜是你们故弄玄虚,你们手里有治疗花柳病的古方才是真的吧。”
谢贤妃笑笑,“你瞧我,没有亲眼所见,心中满是疑惑不解呢,望你给我解惑可好?”
漾漾挺喜欢这位言行温柔的妃子的,于是就道:“没有方子,我是特殊的,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有效果,在得知大皇子三皇子得病的消息后,我脑子里自然就生成了这样救人的法子,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啊,原来是这样。”谢贤妃的表情配合的天衣无缝,接着她又道:“如此也就罢了。”
就在这时绿衣宫婢呈上了甜羹来,谢贤妃径自先饮用了一口,随后请漾漾品尝,不想就在漾漾要接过那玛瑙碗的时候,绿衣宫婢先松开了手,一碗温温的甜汤顿时撒在了漾漾的朝服上。
漾漾顿时呆住了,谢贤妃立即呵斥了宫婢,随后让身边的嬷嬷赶紧把漾漾搀扶下去沐浴更衣。
待漾漾回过神来以后就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净房中,坐着琉璃月牙凳,身边一个嬷嬷正在认真给她搓灰。
漾漾低下头,看着地上铺垫的干净的油纸,懒洋洋道:“我可干净了,身上没灰呢。”
才说完,嬷嬷就把用来搓澡的布巾给漾漾看看,漾漾一看上面沾染的小细灰,顿时笑起来,“好吧,新陈代谢啦,正常现象,你搓吧,还挺舒服,嬷嬷肯定是这方面的行家。”
嬷嬷:“……”
待漾漾被搓干净,领了一大车的赏赐被送出宫外,漾漾脸上的笑就逐渐消失了。
她,早已活成图腾的貔貅,祥瑞之兽,趋吉避凶,逢凶化吉,竟然被一碗甜羹泼中了。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不禁抬头看了看晴空万里的天,黛眉渐皱。
连在天帝面前她的属性都是有效的,却败在一碗甜羹上,那绝不是甜羹的问题,只可能是她的死敌也降临了这个小世界,或者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