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鸩停下手里的活,望着远处的白皑山头:“我得问他,什么时候把你送回来。”
第二日清早,百谷还睡着的时候就被外面的说话声吵醒了,他扒着窗户往外看,村民得知杉弥要离开,要给他宰牛备酒,端来成摞的饼。
“带不上了,”他兄有些招架不住老乡们的热情,“给娃娃们留着吧,我弟吃不了。”
“谁说我吃不了。”他饿得嘀嘀咕咕,“两头牛我也吃得下呢。”
结果他吞了两个糯米饼子一壶糖茶就饱了,拿了别人供给杉弥的一兜石榴,躲在案后掰着吃,看茶农硬把活牛送给他们驮物。
牛角上拴着丽族标志的大红花,摇头摆尾时甩来甩去,众人忙着往它身上绑住包袱,前脚刚勒紧,后脚就撒蹄跑了,百谷含着石榴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嘿!这牛跑得怎比马还快呢!”
九鸩大笑:“刚从宰牛刀底下活过来,能不快么。”
两人如此动身上山,行了约有六七里地进了山沟,潜至迷蒙雾霭的泥地里又开始爬山,看似可直通云中天台的大路实则波折起伏,道阻且长,好在路上奇树百态,气候宜人,牛也吃得欢。百谷这才知道,若是让喜欢的人陪着,苦路也能走得像远游。
行至一处溪水旁洗脚歇息,百谷坐得气闷,起来锤了两下胸口到处走着,侧目见草丛里有异物,多看了两眼。这一定睛不要紧,立时吓得大叫起来:“阿兄,快来!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九鸩掠影赶来挡在他身前,见事出之地有阵阵腥臭,忙捂住他眼睛:“百谷,莫看,许是出事了。”
他挥袖分开杂乱灌木,更浓重的腐臭味猛然扑来,熏得眼呛,忙起了一道茶树屏障,避开恶劣气味。
林下,是一具死去多日的男人尸体。
它赤裸着背朝上脸朝下,似乎被水泡过,身上渐渐有浮肿腐烂的迹象。上半身是人的模样,依稀可见的强健,下/身却溜长的一段尾甩在地上,鳞片灰败。
“这是什么东西?”百谷觉得可怕,又有些好奇,捂了口鼻去看:“好怪,下/身怎么是尾巴的模样,阿兄可见过?”
九鸩只有耳闻,具体不详:“听说过女娲与伏羲么?他们也是这般人身蛇尾的,这一位……估摸是上古时留下的遗民。”
“尾上有伤,伤及见骨,指甲也都烂了,”九鸩绕着看了看,“和什么东西打架受伤了吧。”
“野兽比神明更顽强吗?”
百谷忧郁:“若是能活着见上一面就好了……”
见到的话就有很多话可以聊,百谷有许多不懂的事,比如天不是石头做的么,为何是透明的,神仙在上面造出一座天宫,好似家里的二层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