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谷顿时心痛得捂住嘴,半分话都说不出。
纹身上每片龙鳞描绘地精致完整,物换星移而不改,瞧不出致命伤口曾经长在哪儿。然而听着他说的话,病灶又一刀一刀生出来,长进百谷心里。
这不是什么“被岚间说出去”所以得来的伤口,是河伯要为他的心上人跟假山神算账,被捅下的伤口,是执着于一个凡人的价码。
他们的相遇是走运与灾难的起始,像收成时麦子和沙子掺和起来,吞咽入腹时要苦索锁眉头捧着腮。
半晌,百谷才敢上去摸索着他的背:“还要紧吗,我碰得疼么。”
“疼却不再疼。”
津滇叹惋:“素来向我献祭的人,都会给我他们的名字,寓意着舍身祈福。我把它们跟修为一起藏在内丹里,共来当做我的力量。既或这些人只能活几年几十年,我却可以带他们这一缕灵念走得更远。”
有甘心的人祭,也有不甘心的,被巫姥强迫跳河;有犯了错的人,当作私刑推下河;有强盗赶尽杀绝,把人逼着跳河。他们有的被津滇搭救上来,换了名字继续活着,有的……津滇看他们卷在漩涡里,渐渐呛水,把他们所有的都夺走。
“可惜,随着内丹的消失,那些名字里含着的大大小小的思念一并消失了。邪魔把我绑上缚身咒丢去沙漠里,我一样力量都记不起来。”
百谷红着眼睛:“那后来……”
津滇扭头看他:“后来你到了,还带来了黎水,它还给我一个名字。”
青年心里苦咸交加,把脸贴在津滇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腰,低声道:“本是我的缘故,你该怨的是我,今天可以痛快说出来,免得我日夜难捱。”
“那就捱着。”津滇用力捏着他的双手,似乎在生气:“你没有听我的话,没有为我留下来,把我抛在追不上的地方,晾在一旁……谁敢干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