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药所说,与太子赵毣记忆中的前世经历没有太大差异,甚至那两个叛徒与他的替身名姓也一点没错。只不过时间似乎提前了一个月。他记得上一世明明是使团到了一个月后,才有了动静。不过上一世他也并不晓得身边侍从有叛变之人,或许是因此,段公公他们也不敢贸然行事。
但是前世无药并没有说这些话。赵毣迟疑的看着无药,试探道:“孤记得当初你沉默寡言,如今这些是谁教你说的?”
谢无药微微一笑,半真半假的解释道:“下奴自从某次任务重伤昏迷后,突然开始做梦。梦中仿佛预示了未来,又似曾经经历。下奴今日所说的计划,也只由梦中片段加上主人暗示的一些信息,模糊拼凑而成。待新人进到质子府,想必会有人将完整妥当的计划告知殿下。”
“在你的梦里,有关孤的事情你都知道什么?”赵毣颤声问,同时因着对方模棱两可的梦境描述,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初重生的那些记忆。他一开始也以为是一场梦,思索了许久才确认是自己再世为人。莫非无药也是重生,又或者是在梦中经历过一世。这就是所谓天命么?
“下奴知道殿下终能平安回到南朝,您几年前对下奴讲述的那些新政也会陆续实施。”谢无药用很肯定的语气回答。
“那你呢?有关你自己的未来,你又知道多少?”赵毣继续好奇的发问。
谢无药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容道:“下奴行刺邢子卉的时候身中千霜之毒,此次任务或许如梦中那样能侥幸不死,但也没几年可活了。下奴只知道死前不久,圣上欲禅位给殿下。所以下奴才斗胆说,殿下的新政应能陆续践行。”
赵毣心中隐痛,上一世他亲眼见了无药惨死,却不知能窥见未来的无药居然能如此淡定的谈论这些。他忍不住安慰道:“无药,这些年你过的太苦了。如果此番孤顺利回到国内,会先免了你的奴籍,放你自由身。”
“殿下无需如此。下奴自有命数和要还的债。”原书太子也这样承诺过,不过……谢浩然没有同意。谢无药此时可不想自己空欢喜,讨论回国之后的那些恩典还太早,只要太子有这份心就不错。天晓得剧情会不会顽固的加虐戏。他还是先顾着眼前,保住自己的小命,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都能活着回去才谋算其他。
赵毣便不提这种空口许诺,但也下定决心回国后肯定要改善无药的生活。因为上一世,无药是豁出去自己的命,才救了他的命。救命之恩,只给人家免奴籍根本不够的。他还要给无药更多。
“无药,地上凉,你在榻上陪孤一起睡好不好?”赵毣柔声提了一句,就像是稚子不敢独睡,语气也软软的,让人舍不得推拒。
谢无药却浑身明显一僵,垂眸表态道:“请殿下恕罪,下奴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不想再近身服侍旁人。”
换成别的奴仆,怎么可能敢在太子殿下面前说这种话?除了圣上,南朝最尊贵的男子就是太子殿下了。被太子看上,指名□□暖床,一个下奴哪来的胆子推辞?
赵毣先是生气,而后又舍不得打骂责罚无药,只是心中一阵委屈。他当然知道无药喜欢柳观晴,可上一世柳观晴怎么对待无药的?打他骂他疑他恨他,无药身心伤痕累累了无生念有一多半都是因着柳观晴害的。不过这些事现在还没有都发生,赵毣也不可能见面就说柳观晴哪里哪里不对,他只是语气里带出三分恼恨,提点道:“你喜欢的那人并非良人,他那般折磨你,你何苦为他付出真心?”
能说这种掏心窝的话,赵毣对主角受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下奴明白殿下是怜惜下奴。只是下奴身份卑微,主人也不会允许下奴玷污了殿下清誉,还请殿下恕罪。”谢无药换了一种说法,赵毣现在还年轻,未来也是偏事业的那种人,南朝还指望这个明君中兴盛世,岂能因着宠爱男子,搞得后宫鸡犬不宁。
无药搬出了谢浩然,赵毣顿时冷静下来。他知道无药是谢浩然的仇人之子。若是他真的宠幸了无药,那谢浩然定会认为是无药主动勾引,怀疑无药的忠诚和用心。无药会吃更多苦头。
“也罢,孤不该勉强你。你出去吧,让奉书进来伺候。”
候在房外的奉书见无药衣衫整齐的走了出来,还转述说殿下召见,少不了多问了一句:“怎么,殿下没让你近身伺候?”
谢无药答道:“或许是下奴愚笨哪里惹殿下不喜。恳请奉公公赐还之前的旧衣,说不得往后还要挨打受罚,这新衣毁了就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