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嫣朝热气腾腾水面里撒了一把洗净的皂角,皂角被热流烫开半个口子,沁出几点洁白泡沫。
她舀起一瓢热烫的水,从他头顶慢慢向下倾注,清水顺着萧辰清瘦脊背蜿蜒而下,将他灰蒙蒙的肌肤冲刷干净。
谢嫣一面替他擦洗,一面取过一把小剪子。看着她手里执握的利器,萧辰眼角一抽,身子向浴桶另一侧倒去,似乎有些惧怕。
谢嫣撩起一撮他枯黄鬓发,晃动手腕小心修剪。
“别怕,姐姐替萧辰剪剪碎发和指甲。”
他闻言不再抗拒躲避。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世人一向将自己的头发看得极其珍贵。碍于宫里这股众口铄金的邪乱风气,谢嫣也不敢剪得太狠,只将那些打结的和过于枯黄的碎发剪掉。
捋捋终于变得顺滑的发丝,谢嫣欣慰地弯了一双秀眉,她半跪下来,向他伸出掌心:“来,把手给姐姐。”
萧辰眼前氤氲着香气隐隐的白雾,袅袅婷婷的雾气缠绕着姐姐纤瘦身形,茫茫湿雾里,她的身子缥缈又模糊。
一只白嫩掌心破开浓厚的雾障,乍然出现于萧辰身前。手指指节恍若玉石雕琢,白得几乎能透出微光。
萧辰在冷宫待了两三年,见过最多的无非是嬷嬷和太监的手。
他们都是些粗使宫人,手掌生得粗大,关节还有些畸形,与姐姐的手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萧辰抿唇低头瞥了眼自己的手,再三确认上头的污垢皆被水洗净,才谨慎地放进谢嫣的掌心。
她的掌心看着细腻,然而指腹上却生了几处薄茧,萧辰心底里蓄起莫名的不悦情绪,他垂眼问她:“姐姐是怎么被贬到冷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