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疲力竭倒在一家医馆前,小药童七手八脚扶起他,气喘吁吁将他抬至床上。
他被浓烟熏坏嗓子,一只眼睛也失去光明,双腿更是筋骨寸断。
小药童叹息不已:“看官人这身打扮,倒像是个靠拳头过活的武夫……然官人受的伤太重,这眼睛和嗓子是彻底废了,这腿么……要不等我家老爷夫人回来,再替官人好好瞧瞧。”
他不是个喜好皮相的人,也就不在意面容之损,傅君容未置一言,半晌才摸着怀里镜子倦怠应下:“有劳。”
“官人客气,京城来的军队全军覆没,我们这里的医馆都是逮着救便救。”
傅君容掰住他的肩膀失声惊呼:“全军覆没?!”
“是啊!”小药童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主将们全死了,多亏安阳侯率领十万援军赶赴,这才逼退蛮夷……定国公、信州侯那几个金尊玉贵的大将皆战死沙场,尸身都被大军运回京城去啦……”
傅君容掀开被子作势就要下床,小药童不肯允他出去,拦住他去路跺脚急道:“官人你的伤还未好,怎么说走就走?”
他攥紧佩剑坐于榻边,两眼直勾勾盯着小药童,神情沉闷阴郁堪比塞外风沙:“我只说一遍,让我走。”
小药童何曾见识过这等架势,他虚虚望了望他掌下佩剑,不知不觉气势便消弱三分,复而回神时,傅君容已拉开隔扇走出医馆。
小药童瞪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摇了摇头:“真是个傻人!”
鹿寨镇上的驿站距他如今身处之地甚远,傅君容别无他法,只得典当贴身玉佩换些盘缠上路。
他拄着拐杖历尽艰辛抵达驿站,却意外窥见一抹熟悉如斯的倩影。
多年不见的乔嫣俏生生立在驿站前,笑颜如花依偎进身后男子的怀里,她护着高高隆起的肚皮,弯开碧波粼粼的眼眸,笑得温婉又从容:“我同定国公世子略识一二,不妨就替大人认认。”
“如此多谢郑夫人,害夫人撑着身子前来认人,下官实是惭愧。”
她宽和一笑,眉目依稀还是当初那个将他从花楼里扯回的意气少妇:“鹿寨关乃要塞,若是蛮夷细作假扮成定国公世子,潜入皇都,恐生变故,妾身此番前来,也是为了国运考虑。”
那小将肃然答:“有劳夫人。”
那小将当先跨入驿站带路,乔嫣却敛眉捣捣身后男人一拳:“又醋了是不是?”
男人摸摸她肚腹,擦去她颈项上的汗珠,不大情愿:“很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