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酒里有毒,还要孤注一掷仰头饮下。
偏偏陆莹又狠不下心,将这一切委屈怒意全部撒到她头上。
她爱慕上她,本非晏宁之错。
他们非亲非故,晏宁肯豁出命屡屡救下她,已是对她仁至义尽,她又有何底气斥责她。
陆莹稳住浮动心绪,移开目光沉沉问她:“你家中亲眷呢?他们可应允你与段神医之事?”
“除开哥哥,其余亲族全被奸人灭口……至于我哥哥,他是应允的。”
陆莹心中一痛,“我不是故意要勾你伤心,晏宁这个名字,应该也是假的吧?”
“对不住,瞒了你这么久。”谢嫣歉意开口。
“无妨,”陆莹疲惫不堪靠在绘满海棠春鸭的丝绢屏风上,她无心思量谢嫣是怎么与那段斐然日久生情的,只摸来一个针线篓子,“你只管留下来便是,朝廷那里,我自会交代,如此……就当是陆莹报的恩,晏大……姑娘不必客气。”
谢嫣见她神态疲累,也不做多言,替她合好门扇,又唤来侍女叮嘱几句,才放下心与她辞别。
陆莹自一堆丝线里抽出一把金剪子,她扶起烛台打开柜子寻出那根腰带,对准腰带中央的鸳鸯纹样,一剪子就要绞下去。
刀口方挨上缎带一角,她忽然失去力气扔开剪子,抱着肩头披搭的衣袍低低抽泣起来。
衣袍上还残留着她的冷香,袖口处的华贵云纹轻轻擦过陆莹额头,研磨出一股子难以形容的刺痛。
再给她几日功夫就好,再给她几日功夫……她就能彻彻底底忘了她。
谢嫣听闻屋内传来的压抑低泣声,徐徐叹了口气,随段斐然一同前往湖心小筑。
白月清澈如水,树影摇曳婆娑,谢嫣裹紧段斐然的外袍,低头闷闷行走。
段斐然清清嗓子,他打量她凝重面容,故作轻松抱起谢嫣转了个圈:“男女通吃!”
谢嫣猝不及防被他抱起兜了个圈,她晕头转向一把拽下他两颗蒜头鼻佯怒:“臭不要脸!”
语毕又相顾而望,谢嫣与他对视半晌,终是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