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保手脚麻利替她备好胰子、巾帕以及干净衣衫,打开屏风试好水温后,便低眉顺眼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姬赢因是假太监的缘故,从不允宫人近身服侍,谢嫣只得硬着头皮褪去外衣,跌跌撞撞摸到温泉边,纵身跳了下去。
水温滚而不烫,绕颈飘溢的氤氲热气,熏得她脸庞霎时浮起一层浅淡粉色。
谢嫣闭眼泡在温泉里搓洗四肢和脊背,她翻手胡乱抹了几遍胰子,缩在水里浸了一刻钟,才扯下屏风上的巾子擦去全身水痕。
穿戴中衣时,谢嫣不经意窥见小臂上,似有一处颜色稍显暗沉的疤痕。
她心生奇怪,卷起袖口察看,果然发觉小臂上落了不少疤痕。
从这些疤痕的颜色推断,少说也有七八年的年头,疤痕形状看似应是棍棒鞭子一类事物所致。
这么多年不但没有消除淡化,伤口反倒愈加狰狞,由此可见下手之人的狠绝凉薄。
谢嫣陆陆续续又在姬赢肩膀、腰侧多处寻出或长或短的伤疤,放在一起细细比较,竟是十足骇人。
姬赢七八年前承蒙皇恩雨露未有几年,承元帝正值气盛之时,下了朝处置完公务,余下的空暇时光便全数花在男宠头上。
她嗜好使些折磨人的手段,姬赢尚不足弱冠之年,也未能就此幸免躲过一劫。
这落下的满身伤痕,想来都是承元帝“宠爱”他留下的手笔。
谢嫣轻轻抚过每一道伤疤,伤疤生在细腻肌肤上,宛如平原上骤然叠起的一座座山壑,凹凸不平的脉络于她指腹之下游移,触感粗糙而又醒目。
谢嫣微垂眼角幽幽叹了口气,撇去姬赢那些恶行不谈,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被逼走上绝路的可怜人。
只因他出身奴籍,背后没有诸如凤君母族世家的鼎力支持,性命在承元帝中便如同草芥。若他不用计策,不委屈自己逢迎,不在荆棘中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又怎能守着司礼太监之位,安然活到今日。
作者有话要说:心疼一波九千岁→_→
下章立个flag,要更够五千字姬赢是臣,承元帝才是名正言顺的君主,无论他如何权倾朝野,搁在承元帝跟前,也不过是个供人戏耍的玩物。
今次得了陛下青眼,便一路扶摇直上,明日一朝不慎触怒君王,则沦为土中尘,历经万般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