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方落,容倾忽然以衣袖掩面,万分落寞道:“小姐有所不知,小王爷身边的刁奴害了家父性命,胞姐也嫁去外地,如今家财散尽,又只剩下我一人,容某无处可去,只能求小姐看在家父的面子上,赏容某一口饭吃。”
容倾侧脸轮廓浸在午后日光里,花瓣一样的唇抿成一道孤弱弧度。
他眼角低垂,脸上茸毛与汗珠清晰可见,雕花窗在他白色长袍上投下斑驳阴影,眼中是看破人世百态的麻木与辛酸,这般孤寂寥落的神色本就引人同情,何况容倾的容貌又如此出众,顿然勾得刀疤母性大发。
刀疤甚至想摸摸这个青年的头,然而他也如斯照做了,拍着容倾肩膀热泪盈眶:“大郎你不要难过,我们小姐人美心善,定会留下你的。”
谢嫣:“……”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久久宝贝的手榴弹╭(╯ε╰)╮
突然感觉高层这个世界才是真·盛世白莲→_→容倾乍然露出喜意,有些不可思议道:“小姐果真允了?”
谢嫣被容倾那张勾魂摄魄的脸惊得虎躯一震,她口中渴得厉害,昏头昏脑拿起手边的茶壶直接就往嘴里灌。
灌下一大口茶水,谢嫣又豪气万丈抹了抹嘴巴。她这举止实在是霸气,刀疤为她周身气势折服,不由得悄悄冲她竖起个拇指。
他从定州一路跟过来,早就对京城中的繁冗礼节心生不满。
刀疤并兄弟几个都不喜京城里的姑娘,一来她们都爱端着贵女架子,走个路也矫情到需要侍女扶着,守着京城这么个寸方之地,眼界见识也极其短浅。
譬如就拿王府里头的另一个姑娘来说,一整日板着个脸,说话时候恨不得都掐着嗓子。又不是多好看的姑娘,却是如此矫揉造作的性子,那娇滴滴的模样,令刀疤几欲作呕,与其看她搔首弄姿,还不如腾出功夫去欣赏容大郎。
也幸好他主子不是那些贵女,刀疤煞是慈爱道:“我们小姐自然不比旁的莺莺燕燕矫情。”
他强行对着谢嫣扣下一顶高帽子,话说到这个份上,谢嫣也没理由推辞。左右容倾是原世界中的原男二,将他安置在王府里,也好时刻应付剧情。
谢嫣酝酿着语气,好不容易才蓄起一点同情,她抬起头笑眯眯望着容倾:“景梅苑缺人手,既然公子愿意留下来,我自当也是欢迎的。敢问容公子,不知您会些什么手艺?”
尽管容倾乃以一敌十的战神,不过他眼下重伤未愈,若在她这里伤上加伤,指不定容太后会怎么降罪。
谢嫣不敢叫他顶着伤做护院,他又不能和春芷一样做她贴身侍女,万般无奈下,只能出声询问他还有没有别的才艺。
容倾沉默片刻,忽然翻手将自己肩头衣衫剥了一半下来。
下人各处忙活,自然无人留意他们这偏僻一角。
他露出半个雪白肩头也无人上前阻拦,谢嫣望着容倾白生生泛着浅浅珠光的肩膀,再低头打量宿体长年奔波劳累下、被折腾得粗糙不堪的手,只觉头疼。
两两比较而言,仿佛他才像个正经的王府千金,谢嫣握紧十指,难过到无法呼吸,痛心疾首低喝道:“容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容倾指着肩头上斑斑点点的淤青,凄然沉声开口:“容某没有冒犯小姐的意思,容某幼年体弱多病,曾跟着府中护院学过几手功夫。只是前些日子被那刁奴打伤,如今还未养好,不能做小姐的护院……”
刀疤倒没觉得他一言不合就脱衣服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以前在定州的时候,他跟随老大四处奔波,路上热了就脱去外衫打着赤膊,老大起初还有些羞怒,后来看得多了,偶尔也拿他们几个打趣一二。
他素来心直口快,盯着容倾肩头纵横伤疤,不假思索道:“那你可还有其他擅长之物?”
“有,”他拉好衣领缓缓颔首,双目期盼地凝视谢嫣,眼底涌上丝丝缕缕的微光,“容某不才,略通些诗书雅艺。小姐初来此地,对京城一无所知,趁着伤势还未痊愈,容某这个京城人士就斗胆厚着脸皮做一回小姐的夫子。”
谢嫣头一次见识到,口口声声说要做夫子之人,竟在弟子宽衣解带……他这授予弟子的不是经纶,而是教人如何脱得巧妙,借此骗取弟子同情。
谢嫣一个头两个大,若她不答应,兴许这厮还要扒掉另一边衣服撺掇刀疤说情。
她从从容容直起腰,故作思索须臾,又似是想起什么般绽开嘴角:“容公子提议甚好,倒也免去寻别的夫子,只不过此事事关重大,须得与母妃说一声,希望公子不要挂怀。”
容倾闻言,右手食指不自觉搭上左手虎口细细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