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不知不觉就说了一路,马车行至丞相府时,阳光恰好遍洒府门前的影壁。
汉白玉影壁上的浮雕纹路折出影影绰绰的阴影,上头沾着几片枫叶,远远看去,就像是题写在影壁上的行书,高雅又不失趣意。
丞相府朱色府门大开,宽阔甬道前俱是一片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
谢嫣天色未亮就被春芷从床榻里挖起来,本以为她们一行算是来的最早,不想她还是低估了赏菊会在这些京中权贵心中的地位。
台阶前松松散散停了十几辆马车,有的紧紧挨在一处,有的却远远停在角落里,里里外外被侍从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时有容颜姣好、衣饰华贵的女眷在侍女婆子的搀扶中走下马车。
绣着花鸟鱼虫的裙角迤逦擦过洁净砖石,女眷款款而行,发间朱钗轻轻在耳旁摇曳,粉面含春的模样,别有一番韵味。
丞相府里做下人打扮的小厮,纷纷上前恭迎诸位前来赴宴。
谢嫣她们乘坐的这辆马车候在队伍末尾,前头还有两辆挡着去路。
于氏却并没有急于下车,素腕一抬,隔了窗轩指着不远处那一个个跨入丞相府的女眷,挨个与她说明身份。
“前面那辆宝蓝色的,是光禄寺卿的家眷,光禄寺卿与你哥哥交情颇好,他家府里的姑娘同锦玉也能说上几句话,一会儿你们若是得空,尽管去玩。
还有那边几辆,都是些武将家的姑娘,与锦亲王府素来没有什么交情,你也不必费心理会她们……”
谢嫣耐心记下京中世家之间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记不住的干脆全部交给系统拿去处理。
系统“啧啧”了两声,飞速地将讯息转成图文形式存档,有些感慨道:“一入侯门深似海,古人诚不我欺。兄弟阋墙、父子相残……这都什么事……”
谢嫣先前就看出于氏对这些京中琐事极为了解,譬如哪家的庶女算计嫡女,哪家的老爷子养的外室被主母发卖,或者哪家的公子极得隆宠……
起初谢嫣并不能体会,然而琢磨几回倒也终于了然。
君恪工于心术,八王爷又是个执着于掌握一切的自负之人,京中各处皆有他们的眼线。
谁家后宅出了岔子,君恪自然比旁人通透得多。
妇人大都喜欢听这些市井传闻,君恪为了哄于氏开怀,说些琐事逗她开心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