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贾珍借着尤氏送灵期间好不容易养好了伤,回府后才发现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尤氏是填房却也是嫡妻,贾珍有一年的妻孝要守。送灵回府时热孝已过,可以出门走动一二。窦夫人早在他回府之前,便把他的行程给安排明白了,头一站便是去尤家。
这让贾珍分外不解:尤氏还在的时候,自家是没少帮衬尤家,可也只是打发小厮们送些东西。现在尤氏不在,自家也当着大理寺与顺天府的官员的面儿,跟尤家断了亲,怎么太太倒让自己亲自去尤家了?
“还不是因为你好色之名,京中尽人皆知。”窦夫人很不客气的说出理由,让贾珍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是太太身后有老爷,老爷打起自己来力气十足,贾珍再不情愿也得走这一遭。尤老娘还有顺天府大牢里没回家,尤三姐一见贾珍就没什么好话,尤二姐倒一如既往的温柔,却也希望宁国府能尽快放过自己的母亲。
头一次贾珍憋了一肚了气回了府,第二天又被窦夫人打发去了。他也是有脾气的人,对尤三姐口出的恶言,难免要回上两句,惹的尤三姐拿扫把把他打了出来。
就在贾珍以为太太可以放过自己的时候,窦夫人又让人给他传信,说是第三天他还得去尤家。这让贾珍分外不解,自己就算不得太太欢心,可也总是她的儿子,犯不上让自己一次一次去受辱吧?起身便亲去宁萱堂想问个明白。
一进宁萱堂,便听到贾蓉在逗贾瑗,小丫头已经会认人了,最爱看的就是贾蓉在她面前上蹿下跳,每次贾蓉动作,她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停下来,小手就指着贾蓉,还呀呀有声,那意思是让贾蓉再跳。
“你不好生温书,天天只想着玩乐,等我闲下来才教训你。”一肚子气的贾珍总算找到了发泄口。
“你父亲中了进士,你却拿起书本子便能睡着。现在蓉儿每日能读上三四个时辰的书,已经强过你了,你竟还想教训他?”窦夫人并不惯着贾珍,当着贾蓉便扒他的老底。
贾珍无奈呀,还得低头认错,再问出自己的疑问来。窦夫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转头问贾蓉:“你可知道我为何让他一次次去尤家?”
贾蓉本来跟贾瑗玩的好好的,让贾珍进来就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心里又扫兴又憋屈,现在见窦夫人问,人还是低着头,回答的声音也不高:“太太要看尤家的三姑娘,什么时候对大爷和颜悦色。”
亏得太太还天天捧着他。贾珍不屑的看了贾蓉一眼,张嘴刚想说话,心里猛的一寒,两眼悄悄扫向窦夫人,发现人正一脸欣慰的看着贾蓉笑。
难道贾蓉竟说对了?
窦夫人这时已经又问贾蓉:“那你觉得他该去几次,尤家三姑娘才会转变态度?”
贾蓉得了窦夫人的鼓励,头不由的抬了起来,眼里也放着自信的光芒:“头三次自是不行的。冷个三五天再去,便是态度不改也能缓和些。再冷个三五天,尤三姑娘就能好生跟大爷说话了。”
这还是自己的儿子吗,别是没好生读书改跟老爷修道学算命了吧?贾珍愣愣的看着自信的贾蓉,后知后觉的想起,现在贾蓉还真的在跟着贾敬读书。
窦夫人更加欣慰的看向贾蓉:“说的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那顾家身后的人可禁不住这一拖再拖。”
还没听明白的贾珍,已经被窦夫人打发去给贾敬传话,告诉他每次贾珍不去尤家的时候,便是贾敬出门走动的时候。贾珍有心求贾敬解惑,又被亲爹给鄙视一回,还不轻不重的挨了一脚:“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问那么多,说给你听你能听明白吗?”
可是你们不说我更不明白呀。贾珍出离愤怒的又去了一次尤家后,仿佛被尤三姐的泼辣给吓住了,好几日没再出现。等过了五日后再去时,最先接待他的就换成了已经定了亲的尤二姐。“我们还当姐夫真的生三妹妹气,再不登门了。”尤二姐笑的温婉,说出的话竟在贾蓉意料之内,让贾珍不得不把心提起一分,故做大度的道:“太太也是一时之气,我若也不来的话,外人还真当咱们断了亲。”
尤二姐微低了头,斜睨了贾珍一眼:“姐姐已经不在,断亲恐怕是早晚的事。”
这美人娇弱、欲语含羞的姿态,自窦夫人回府之后贾珍多时未见,一时把窦夫人的嘱咐都忘记了,涎着脸向尤二姐笑道:“有妹妹在,我哪里舍得断亲。”说着便把手放到尤二姐轻靠的茶几上。
“妹妹也不想舍了姐夫,不愿意咱们再也不能想见,可是也不是?”贾珍一面说着话,那放在茶几上的手,已经慢慢移到了尤二姐的身侧,整个人都被那手带歪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