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西北苦寒,哪怕还有北戎之威胁,可是从兵士到将官,这些人都是用命、用血熬出来的,没了官袍就什么都没了。
不是没有怨气的,现在却一点儿也不敢表现出来,贾代化相信,今晚一定有人去安慰这些被责罚的将官。这样多好,能一下子看清哪些是心怀异想、哪些是墙头草、还有哪些单纯就是不畏上。
贾代化想象着晚上精彩的好戏,嘴角噙笑的看着行刑的兵士,噼里啪啦的依次打过去,觉得这声音还是十分悦耳的。等到行刑完毕,贾代化看着一个个呲牙咧嘴爬起来的将官,笑了。
这笑看在别人眼里如何刺眼,贾代化不在意,他是真的想笑:看看张贾与这些人的对比吧,受了十军棍的张贾,现在已经没事人一样慢慢走动起来,为的是消散一下被打出来的于血。可是新将官们呢,一个个嘴撇的跟个瓢似的,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挨了军棍。
对比,新旧将官明显的对比,让贾代化心情不能不好,嘴上也不能不笑:“我问你们,现在可能带着兵士操练?”
带着笑意的问话,让人听上去说不出的别扭,完全是兴灾乐祸的口吻。张贾原地站好,向着贾代化大吼了一声:“能!”在演武台上显得分外突兀。
“你们呢?”现在贾代化想知道这些新将官的想法。昨日加餐之后,后调入西北行营的七十六名将官,今日跟老将官同一时间到演武台的有十八名,刚才挨打的则是五十八名。
“能。”台上有几个新将官也应了一声,加起来的声音还没有张贾一个人的大。
很好,又多了七名。贾代化冲着那七人点了点头:“归队。”
剩下的五十一人不由交头接耳起来,简单的归队两个字,让他们觉得自己留下来,说不定有比军棍更重的处罚。果然,贾代化在张贾等八人归队之后,脸上刺目的笑终于淡了下去:“西北军规矩,轻伤不下杀场。不过挨了五军棍,就想泡病号养伤不参加操练。所有人,官降一级!”
“贾将军,就为了不参加操练之事,还是因为身上带伤,就要把这么多人降级,有些不妥吧?”开口的又是陈明。
贾代化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妥?”
还有什么不妥,自己刚才不是已经把理由都说出来了吗:大家拼着战场上流血图的是什么,还不是升官。现在你一句话就把人家多年的功劳给抹掉一级,凭什么?!
见陈明不说话,贾代化好心的向他道:“你是不是想着,我凭什么一句话就把这么多人都降级?”见五十一人都点头,贾代化嘴角又挂出笑意来。
脸不打不疼是不是,那就打呀:“就凭我是西北军的主将,还凭我对抗过北戎,知道北戎人不会因为你负伤就对你手下留情。昨天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西北军的将官,不是官老爷,要身先士卒,你们都忘记了是不是?”
“儿郎们,你们的伍长、百夫长、佐领、参将、统领,有没有在你们身后出战的时候?”贾代化突然提高了声音,转身向着演武台下的兵士吼了一嗓子。
“没有!”回应他的是地动山摇的吼声。
“听到了没有,你们不能身先士卒,西北行营就容不下你。我不想让我的儿郎们,对上北戎的时候,还得分心护卫你们,生怕你们被北戎砍死他们吃挂落!”
贾代化说完这几句话,又有二十多个人陆续跳下演武台,回归自己本部。台上只剩下二十四五个人,让他满意的眯了眯眼睛。
“小校,记名。”贾代化才不惯着他们呢,刚才跳下台的是识趣的,剩下的就是想看自己这个主将能不能言出必行?那就让你们明白明白,我不是嘴上说说,咱们还是落笔为证的好。
陈明咬了咬牙,不服气的道:“末将不服。张副将在西北行营多年,行刑的兵士与他相熟,刚才行刑时一定手下留情了,他才能继续操练。”
“张贾,上来。”贾代化不屑的看了陈明一眼,直接让张贾上台:“去甲胄。”
张贾听了二话不说,直接把自己上身扒了精光,转过身来让陈明看他的后背。二十几个人一起倒吸一口凉气:张贾的后背十条青紫的棍痕,洇出丝丝血迹,上头还挂着几条布丝,明显是刚才与衣裳粘在一起,张贾脱衣的时候生生扯下来的。
“刘大柱,去甲胄!陈明,去甲胄!”贾代化等二十多个人都参观完了张贾的后背,向陈明与另一个新将官喝了一声。
不去甲胄是不行了。陈明与刘大柱两个,动作生硬的去了自己上身的甲胄衣衫。剩下的人纷纷向二人的后背看去,他们的刚才去衣的时候,嘴里咝咝倒着气,听上去就比张贾身上的伤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