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屿扬先是把他的阅读笔记拍了照发了过来,说是笔记,不如说是把一篇流水账攒巴攒巴排列组合,变成另外一篇稍微短一点的流水账。
尤其是傅屿扬的字。你说他写的好吧,他写的你得仔仔细细地看才能依稀辨认一些。你说他写的不好吧,那也不对,他的每个字单独拎出来都挺好看的,相当有大家风范。
陆芸只能说,如果老话中说的字如其人是真的的话,傅屿扬绝对应该是个放荡不羁的性格。可老话说的不一定是对的,起码陆芸和傅屿扬相处了这么久,她只能看出来他是个……
怎么形容呢,脑子有点毛病但有的时候也挺靠谱的铁憨憨?
这似乎并不像是什么好的形容词,于是陆芸甩了甩脑袋,收回脑内的想法。
强迫着自己去关注内容,陆芸读了两行,内容读的磕磕绊绊,错别字倒是揪出来一个。她真想说语文不好咱就不要用成语,本来用两个字能解释清楚的事儿,非得用上四个字,搞得前后不搭。以及,是打字不香了还是电脑不好用了,
她这下可算明白傅屿扬为何能和刘榆“心心相惜”了。恐怕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他们俩能够互相明白彼此的文笔水平了。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我写的还行吧?”傅屿扬的信息发过来时,陆芸整个人都顿了一下。她仿佛隔着屏幕看到了帮手先生满脸的“求夸夸”,正充满期待地看着她,这种想象让她脖子一缩。
她斟酌了一下,本着不能打击帮手先生发展文学事业的伟大想法的念头,面色沉痛地回道,“文采斐然。”
回完消息,她小声嘀咕着,“不过还是不要进军文坛了,我怕文坛被你给掀翻咯。”
看到久违的吐槽小气泡,傅屿扬不知道为何心情竟然还挺平静的,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过这也要归功于他很清楚自己的文学水准,语文老师每次见着他的字就又爱又恨,不过由于他的语文试卷常年在不及格的边缘疯狂试探,那点爱也全都转变成了恨。
傅屿扬拄着脑袋,想到之前陆芸给她使得绊子,深觉这是个报仇的好时机,他正了正神色,打字道,“真的吗?我还为这个日记赋诗了一首,你要不要看看写得怎么样?”
陆芸沉默了一下,手发着抖道,“可……以?”
等着她拒绝的傅屿扬:……
他哪儿来的诗啊!
“还是算了吧。”傅屿扬在现场赋诗一首和掠过这个话题之中,自然地选择了掠过这个话题。他就当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走进了下一个话题,“我觉得这本日记很有玄机。”
“哪儿有玄机?”陆芸拿出日记来看了一眼,没察觉出什么异样来。不过考虑到这部分内容不是由她负责的,她还是问道,“那本日记还需要再读下去吗?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其实已经知道了呀。”
“日记还是有必要读下去的,我说的‘玄机’就在这里。”傅屿扬回复,“我已经读到了刘榆看到罗莘莘出现在火场那里。可你看看这本日记才过去了多少一点?”
陆芸微怔,拿出日记,竟然才被翻过去了一半左右。
可如果这本日记记载的是刘榆的过往……
不对!
陆芸忽然睁大了眼睛。
这本日记的名字可是叫杀手日记啊。如果讲的是一个人成为shā • rén犯的心路历程,那为什么不叫杀手前传呢?杀手日记,比起一个人成为杀手的过程,难道更应该记载的不是shā • rén的手法嘛?
比起一本书,这本杀手日记真的就像日记一样。前面是枯燥乏味的流水账,讲着刘榆每天的饮食起居。陆芸最初还觉得刘榆火不起来是因为他的文写的不好,现在看来,这会不会本身就是刘榆的日记本呢?他把自己琐碎的日常整理在了一块儿,凑成了这一本书。
这本来就不应该是一本供人阅读的小说,所以它没有任何的趣味性,它讲述的,是生活。
陆芸翻开日记,刘榆在第一页的写作手法和在火灾发生后发生的写作手法是完全不一样的。第一页里的他心情是平缓的,日子是孤寂而又无趣的,仿佛他活在自己与作品的世界里,没有别人能插足他的生活。在描述纵火事件的时候,他则用上了很多激烈的词汇,譬如:“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这一切还没完呢,你们等着。”
陆芸吞了吞口水,翻到了下一页。
接下来是刘榆在医院里的日常了。可以看得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恨意越来越重。
——“我的话没有人相信。连同个病房的‘病友’都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我。我好想告诉他们我没疯,我很正常,我也并没有放火,我才是那个受害者。但是,没有人相信我。为什么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