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辞冷冷道:“发生何事了?”
暗二道:“属下发现这两个人在抓周开始前鬼鬼祟祟,企图往案上放一只脂粉盒子。”
暗二用帕子托住一只镂金盒子,呈到穆辞面前。
“这盒子外面涂了一层蜜,里头则是寻常脂粉。属下虽未能验出毒来,可是依这两人神情判断,极有可能有何阴谋。”
穆辞把盒子翻来覆去地看,这只脂粉盒做工精致,盒盖上镶嵌着不少宝石,金光闪闪,价值不菲,外面又涂了蜜,若真被放到案上,爱吃甜的兜兜定会去抓这盒子。
脂粉盒本身寓意不错,只是大多出现在公主抓周之时,皇子若是抓到了,少不得要被说成不务正业,看来有人欲给小皇子泼脏水,联想到不久之后就是册封礼,若小皇子被传出品行不佳这样的闲话,极有可能地位不保,心思何其歹毒!
两名内侍都跪下求饶,暗二已查出他们是乔家送入宫的人,穆辞沉吟片刻便道:“把人押去金华宫。”
王星仁奉命将这两名内侍送至乔云霆处,按穆辞的意思当着乔妃的面详述这二人罪行。乔云霆难堪得闭了闭眼,都是家族心腹,他怎会不知这两个内侍是何来路,想他才给皇长子送过周岁贺礼,家族就在打他的脸了!
他知道他爹乔太保对立后、立太子颇有微词,乔云霆不是没劝过,可他爹竟还是以这种方式出手了,宫中谁人不知太后、皇帝对皇长子的态度,他爹一念之差,怕是要让整个乔家万劫不复!
穆辞把这两个人交到他手上,已算留了一丝情面,只看他如何处置,亦是对他对乔家的试探。
此事虽是他爹瞒着他出的手,他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乔云霆半点不含糊,命人把他自己和两名犯了事的内侍一起捆了,去宣德殿负荆请罪。
穆辞这边,在乔妃到之前已告知了叶安,叶安恨不得马上便把乔太保召进宫,与其对质。
他在初次提出立后、立太子时就发觉乔太保心存异议,后来在朝堂上公然质疑穆辞之人,其实也是乔家党羽,在朝上唇枪舌剑,叶安就算再生气也不会记恨于心,毕竟这便是上朝的意义,纵使反对也光明正大,可是把脑筋动到兜兜身上算什么!
三公已去了太师,本以为太保会安分,可是此人竟不满足于现状,妄图以阴私手段干预太子人选,叶安一点都不介意接着把乔家也给收拾了,就留下太傅这个清官。
穆辞却道:“若处置了太保,你要如何平衡?”
叶安一愣:“阿辞哥哥,你难道不希望穆家独大吗?”
穆辞一双亮眸深深注视着他,坦然道:“若我只是穆氏子弟,自然是希望的。但我如今已不能只考虑一家的前程。我爹虽是穆家领头人,却不能保证穆氏各个都与他一样,最好的办法便是平衡。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穆氏就有了约束,不会太出格,对你也有利,你若是决意要处置乔太保,就要寻好制衡穆氏之人,这个人最好也要对你忠诚不二。”
叶安没想到穆辞竟会想得这般长久,揉揉脸颊感动地道:“原来你都是为了我?”
穆辞微笑:“没办法,既要做你的皇后,总不希望给你拖后腿。”
阿辞哥哥实在太好了,叶安在袖子底下牵住穆辞的手,又想腻歪,金礼却在这时来报乔妃跪在殿外请罪。
叶安正了正衣冠,命人把乔妃唤进来,见乔云霆自行往身上捆了绳索,心想此人若是不钻牛角尖,还是挺通透的。
乔云霆叩首道:“家父所为令人不耻,臣卿愿替他认罪。请皇上责罚。”
叶安令金礼把乔妃扶起来,轻轻一叹道:“乔妃,此事本来与你无关……”
乔云霆正色道:“臣卿身为乔家人,未能好好劝导父亲,臣卿也要担责任。请皇上给臣卿一些时间,臣卿一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案。”
叶安见他心意已决,不再多劝。穆辞把人送到金华宫,实际也是希望乔云霆出面。乔太保手上掌有兵权,曾是带兵之人,穆辞虽憎恶他对兜兜下手,却不希望叶安直接与他对上,以免其他将军寒心。
叶安听从了乔云霆的计划,准其先与乔太保深谈,以乔妃的名义召太保入宫探望。乔太保谋划了这一出之后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后来宫中传出皇长子抓到了宝剑,乔太保以为自己的计划没成功,不知不觉松了口气,入宫之时也未多想。只是当他踏入金华宫,见到的却是他的儿子乔云霆,手握着御赐的金剑,剑尖对准颈部,沉声道:“爹,您是希望乔家还有我,是生还是死?”
金剑并不锋利,可是单用剑尖用力刺入颈部,仍然可以致命。乔云霆比谁都清楚他爹的软肋,乔太保虽为武将,历经生死,反而很在意家人,而他就是要利用这一点,迫使他爹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