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不得而生恨?怎会有如此烂俗的桥段,我对自己的斤两还有些自知之明。
里梅紧紧抿着下唇,冰霜在掌心凝集极速袭来,来不及撤离,只得向后仰身,才勉强躲过瞄准喉咙的一击。
她是认真的。
里梅知晓我颈下有逆鳞,也知道护住咽喉的两片千年前就失去了一片,只要击中裸露在外的部分,就能让我失去行动力。
阿喀琉斯之踵,没来由的,前段时日看过的绘本内容在脑海浮现。
外洋的神话中也有类似的故事啊。甲片包裹全身唯独一点薄弱,但只需击中这一点,就能造成致命伤。
很好,利用情报化为己用,里梅有所成长令我些许安慰,虽然她要击杀的对象是我。
里梅的冰凝咒法可在形成防守同时进行攻击,比起两手空空的我实在方便许多。可惜我不懂得使用这些精巧的术式,只能粗糙的利用拳脚,来来回回,即将落入下风。
要使用刀剑吗?
会伤到里梅还是不要了。
“我只问一句。”
在这么纠缠下去不会有任何突破,干脆顶着冰风霜煞冲进里梅的防御圈,皮肤瞬间被割出无数细小的伤口,刺痛不已,连发尾都被冰刃削掉大半。
她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鲁莽,被我捉住破绽。握住里梅不及收回的手阻止她进一步动作,冰凝咒法沿着接触的手指爬上小臂,冰凉刺骨,我边倒抽冷气边道,“是你的本意吗?”
里梅颔首不语,面容阴沉。
....也许是羂索的原因。
我不想排除他的嫌疑。与我们结成暂时的同盟、告知宿傩所在,甚至将我自狱门疆中解放,都有羂索参与其中。
他在盘算着什么。我与里梅、宿傩乃至芸芸众生都被当做他为了对付六眼之子任意摆弄的棋子。而宿傩与我在里梅心中的优先度不同,若是羂索承诺了什么,里梅会选择牺牲我复活宿傩也无可厚非。
虽然我也是这么打算的,里梅与宿傩就罢了,被毫无相干的他人利用实在不甘啊。
“哈哈。”
没料到,里梅竟笑起来。
“你一定以为是夏油杰教唆了我吧。”
夏油?那家伙没告诉里梅自己的真名吗?
里梅抬起头,让我看清她的表情。
娟秀小巧的面容与记忆中相差无几,只是那双渗透着红丝的双眼,已经看不见从前的天真灵动了。
“与诅咒师与咒灵无关。”她说,“是我自己的意志。”
“你不想我活着吗。”
“.....”里梅又陷入沉默,过了好久,才回复我说,“我是想你活着,阿龙。”
一旦她用“阿龙”来称呼,我就彻底输了。
无论过去多久,在我心中她依旧是在宿傩领域初见时那个拖着华衣涉水而来的少女,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
如今我与里梅离得很近,所以忘却了千年造就的距离。痛苦的不只有在记忆中轮回挣扎的我,拼命活着的里梅也是,若不是坚实的信念与.....
嗯?
我恍然大悟。
仔细辨别,果然从里梅刻意隐藏的情感中捕获一丝端倪。
过于强烈的气息仿佛破开狭小的缝隙般猛然脱出,一旦被察觉,就再也无法忽视。在我眼中,里梅压抑着的复杂心绪在她身后交织成黑色巨网,几乎将她压倒吞噬。
“等等。”
不是对里梅,而是对她身后张牙舞爪的“怪物(咒力化物)”说,“不能由你来驱使她。”
借由里梅的口,即将暴走的咒力回复我说,“你明知道不是我,■■就无法存活。”
“但人不该沉溺于他人(不存在)的记忆。”
啊,这句话宿傩好像也曾告诫过我,没想到竟奇妙的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你吃了多少?”
这句是我问里梅的。
诅咒源自于人类的负面情绪。
能获取浓度如此高,能使得肉体千年来不断再生维持不老的咒力,恐怕被吞噬的情感以百份计远远不足。
怪不得我刚刚从这个时代苏醒的时候,里梅曾提出要我吞噬付丧神来补充力量缺口,原来是经验之谈。
不过要说最容易获得、数量庞大的猎物,果然还是....
呵。
里梅轻笑,瘦弱的肩膀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