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里梅的角度、我和胀相的组合大概挺可笑的——一个是失去力量的□□凡身,另个是被羂索重伤的残血受肉咒灵——怎么看都是无法从她手下坚持三分钟的角色。
可惜事与愿违。
在胀相的辅助下我勉强与她有来有回,彼此都没占到便宜。只是这么拖延下去,胀相会先一步贫血昏厥,接下来就轮到我力竭彻底落败。
“你那眼神是觉得我做不到吗?”
“失去本体的你怎么可能跟得上我的行动!”里梅将手藏回袖口,“是宿傩大人的手指——”
我甩甩手腕,令手中树枝低垂,暴露在空气中许久的血液暗沉,浓稠的凝结在树枝尖端。
“很遗憾。”我说,“与宿傩无关,单纯是体术罢了。”
当然树枝是被胀相的血液强化过的,这种耍小聪明的手段还是不提为妙。
“体术?竟说是体术!”
里梅狞笑着,眼眶四周鼓起青筋。
“如今的你区区人类之躯,不可能和我的术式对抗!”
“一般情况下是做不到,可是在这个时代遇见你之前,我已经经历过无数回了。你总听说过熟能生巧的道理吧。”
被迫在梦境中一次次重复,除去与他们一同生活时的愉快记忆,就只剩下痛苦的过往,无论在梦境中斩杀源信多少次,都无法改变的落败在阴谋的事实。
“在无数次的循环中我学会驾驭刀剑的方法,却没想到真正使用它竟会在这里,更没想到对手会是你。”
我抬起树枝,以此为刃心,血液在尖端终于化作尖锐的薄刃,胀相扯着嘴角艰难的笑笑,对我说,“这次不成,你我都要死在她手里了。”
“不会的。”
我深吸一口气,朝里梅的方向冲过去,果然她将双手从袖中抽出,操纵冰棱阻止我继续将刀刃下压。
“你不是用蛮力解决问题的人,里梅。”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眼角渗出的血滴向后飘散,点点斑驳染在鬓边,正如她里梅之名,与白发上的那抹红色辉映。
“我想说,真不巧,我才是用蛮力解决问题的人啊。”我吼道,“趁现在!胀相!”
后者会意,操纵血液随话音落下散开。
失去加持的枝条瞬间被里梅的冰棱斩断,我看见里梅错愕的表情,而后她的右手也顺势没入我的胸口。
“你做什么?会死的!”
里梅试图将自己的手拔出来,被我握住手腕。寒意顺着胸口经过喉管一路向上侵袭,唇齿僵硬,话说的磕磕绊绊。
“可我捉住你了。”
里梅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胀相的血液绕到她背后,猛然刺入里梅的身体。
她闷哼一声倒在我的怀里。
“可恶、竟两次中了那个混蛋的招数。”
“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并不重要嘛。”
“晚安,里梅。”
我抱着里梅,拍打她的后背,里梅渐渐失去意识,手从我的伤口中滑落,纤细冰凉的指尖上还残留着血肉碎屑。
“没关系吗?”胀相追问。
“没关系。”我说,“被挖出宿傩的手指就糟糕了。里梅不会。”
我将里梅放平在地上,胀相的穿血只是击昏了她,过不了多久就能自行醒来。
见胀相不理解,我不得不向他解释说里梅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杀死我们。
“即使是被你的血液加固过,木棍也只能是木棍,根本没办法承受里梅那个咚咔咔咔的招式。”我比划着曾在涉谷见过的里梅与胀相交手时放出的类似冰之屏障的招数,“叫什么来着?”
“‘直瀑’。”
“没错没错。”
我拍拍胸口,“她坚持以与我几乎相等的条件近身战,而不是选择远程攻击,多半是还顾及一些旧情。”
然而这份顾念恰恰是导致她止步于此的痼疾。
“连这些都算计在内,你还真是没有人性。”
“当做你夸奖我了,”我甩甩乱发,“继续向前走吧。”
里梅被留在身后。
随我们越走越远,她躺在那里的身影也逐渐化成一条细细的线,最后凝成一个小小的黑点。胀相偷偷回头看了几次,终究什么都没有说。他大概想问我为何不干脆杀死里梅,或者干脆带她一起走吧。
关于这一点我自己也没想清楚,这世界上好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