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齐的脸又黑了一分,他站在我的座位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大胖小瘦都颤颤巍巍的,不敢说话。只有苍蝇盘旋着,继续用嗡嗡的声音骚扰着众人。
我继续嚼着嘴里的鸡肉,很没礼貌地边咀嚼边说话:“要不是知道他有洁癖,我都要怀疑他暗恋我了!”
话已至此,我干脆学着他队友的油腻模样,抬头朝他笑着,copy了那句经典台词:“邓齐,只要你跟了我,从此以后,就可以当着大家的面正当地喊我老公了,好不好?”
我发誓,我当时真的只是拿这句话来开个玩笑,甚至刚说完,就准备开始哈哈大笑,但我没想到,邓齐的反应居然是,突然俯下身来,吻住了我。
那个吻很深,邓齐在接吻的时刻,变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我几乎失去自己的意识,只能感觉到他的动作,他的起伏,以及他逼迫我做出的回应。我们的呼吸缠绕着,暧昧地勾在一起,盘旋上升。
我一直以为他是温柔的,或者,对着我们,是冷漠的,但我没想到,这个人在动情的时候,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我听见他说:“好。”
他的眼眸漆黑无比,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夜。
那个时候,我一团浆糊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我的初吻居然是鸡肉啤酒味的,真是亏大了。
*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莫名其妙的交往,一开始,我也觉得很尴尬,但后来逐渐发现,这所谓的交往好像并没有改变什么——我们依然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除却重大节日他会送我一些大学生拿出去会很夸张的礼物之外,我们好像就根本没有从室友变成情侣。
这样就好,我安心极了。和男人接吻,已经是我在酒醉之后的极限,我就怕有天邓齐对我提出上床的要求,那我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才好了。
事情的转变是在某天,我和他一齐上课的时候发生的。老师似乎有什么事情,因此,把邓齐叫出了教室。我等得实在无聊,破手机也玩得没电了,索性翻起了邓齐的书包,想看看这位尖子生是否有带几本,好让我打发打发时间。
翻着翻着,没找到,我倒找到了一本带锁的密码本——这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少见了,大多数人都直接拿手机写日记,真正拿日记本的实在是少数。
带着好奇,我试了几次密码,我知道这样不对,不过反正我本来就没打算真的打开——我心想,我怎么可能试出真的密码呢?这四个数字的排列组合这么多呢。
邓齐的生日,1234,9999,8888,都不对,我打了个哈欠,意料之中。
又等了一会儿,邓齐还是没有回来,看来今天这个教授实在难缠,我索性又拿起了密码本,随便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咔嚓——”锁开了。
我去!我惊讶地把日记本摔到了桌上,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把我的生日设成密码,说真的,他看起来并不是非常喜欢我,仿佛那天交往只是他酒醉后的头脑一热,之后的节日礼物也不过是冲冲情侣的业绩罢了。
日记本在桌上砸开,正好翻开了。我惊呼了一声,赶忙上前,准备把它合拢——我可不打算侵犯邓齐的隐私权,但在我看到日记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日记上,满满当当地用红笔写着宫当的名字,并反复地用红笔划去,力道很大,几乎戳破了纸张,旁边还写了好几个硕大的“杀”字。
我失神地眨了眨眼睛,那个邓齐,那个温柔的邓齐,私底下居然……等等?!
我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宫当是不是在赶往球场的路上,遇到了交通事故来着?!
还好并不严重,只是暂时断了条腿,要打几天绷带,错过了几场重要的比赛罢了。
当时,我还和大胖小瘦在宿舍里调笑过这件事情,邓齐……甚至就在旁边。
他听见我们聊这件事,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并没有加入我们的谈话。
……不会吧。
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怎么可能呢,肯定只是巧合啦。
但这日记,我却不得不翻了——不然的话,我心里肯定会一直怀疑邓齐是一个会对其他同学下手的“shā • rén犯”。
天色逐渐变暗,秋日将至,入夜后的天气逐渐变凉,正如同现在的我,每翻一页,自己的心都变得更凉一些。
我看到了,邓齐和我成为室友,并不是一个巧合,而是贿赂了当时应该要成为我室友的那个人;我看到了,他精密谋划宫成出车祸的计划,甚至在失败后,在日记上惋惜“敢向小泽表白,能留一条命真是不错了”;我看到了,那次,他拿着我的内裤不进浴室,并不是扭扭捏捏,而是……在门口对着我的内裤打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