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作料差,又是野猪,并不算多好吃,但城外敌营星罗密布,城内同坐的都是袍泽,他们将一起面临一场卫国之战,谁还在乎饭食的口味如何?
“等战争结束,你们来林庄,我请你们尝尝我们林庄食堂的特色菜,东坡肉和佛跳脚。这两道菜可不一般,都是前朝隐士发明出来,经过无数年的改良后成菜,再配上我们玉山养猪场的猪,但凡吃过的,无不叫好。”
一众士卒听得一愣一愣的。
叶咴咴他们都是些什么人物,个个芝兰玉树,世所罕见,如此人物,此时坐在这里说养猪的事,竟说得头头是道,连厨房里那些活计,也是个个都很精通的模样。
玩家:这年头会做几道菜,那可是找女朋友的加分项目,为了女朋友,他们中不乏认真学过下厨的家伙。
泉剑弟子已在北疆发展了些时日,士卒到是常常见到他们,早知他们与众不同,和自己等一干粗人相处也颇融洽,可到底是头一次经历战争,真正地并肩作战,所谓患难见真情,此时此刻,他们才真真正正觉得,林庄的少侠是正经的自己人。
太阳升起,天上又开始落下细雨。
谢离立在窗前,把视线从雨雾中收回,看向秦国这位三皇子。
三皇子年纪三十左右,长相英武,即便落到如今这般境地,却也不曾崩溃,此时见到谢离,略一扬眉,冷声道:“你们陈国向来都爱讲孔孟之道,爱说礼义廉耻,今日我才知,原来都虚伪至极。”
谢离一扬眉,在他身前落座,轻品了口香茗:“愿闻其详。”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袍泽之情,重如山岳,何等珍贵,你们陈国的士兵,却是杀起袍泽,连眼都不眨一下,呵,与禽兽有何不同?不对,连禽兽都不吃同类,你们这帮人,连禽兽都不如。”
谢离略一蹙眉,营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叶咴咴倚在门口冷笑:“去年一年,北疆三个村子,一千六百四十五人死在你们秦国骑兵手里,一多半都是老弱妇孺,从嗷嗷待哺的婴孩儿,到年过七十的老人,悉数惨死,为了我们的同胞不受屠戮,我们什么手段都敢用,也愿意去用,我们所有人都乐意去死,如果死的有价值,怎么死都行,死上几次皆可。”
三皇子哑然,沉默良久,轻声道:“你们想如何?”
谢离神色凝重:“不是我们想如何,而是你们秦国想怎样?这次我就想看一看,你这位三皇子的命,值不值得夏轲退兵百里。”三皇子的命,或许没有那般值钱。
可秦军那边,此时可没有半个皇室的人能拿来背黑锅,夏轲明显是不肯自己来背这口又黑又重的大锅。
那么大一口,他就是想背,也背不了。
夏轲立在营帐外,此时营地已经恢复平静,只余下大火过后的余烬,伤兵遍地,甚至他们中有一部分是伤在了自己人手里。
他面上平静无波,半点异样都不曾流露出来。
秦军军纪严明,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炸营的可能,若是此时他先乱,那么也便不必继续纠结,直接撤兵便是。
眼下这个机会是最好的机会。
陈国朝中夺嫡之战正酣。大秦获取了对方内部的帮助,占据前所未有的优势,若不能一战全功而反,他终此一生都会遗憾。
在今日之前,夏轲对三皇子的到来,十分之满意。
到不是他站队站了三皇子,夏轲在这边日子过得舒舒服服,深得皇帝信任,和几位皇子都没有冲突,以他的年纪,他的本事,别管哪个皇子上位总归还是要用他,他也犯不着如今就和皇子们亲近。
三皇子很聪明,和他相处非常愉快,他从不让自己为难。
在军事上,三皇子也非常敏锐,轻易不开口,一旦开口就显得颇有见地,夏轲和他的理念非常相合。
有时候他都盼着,这位真能有荣登大宝的一天。
和他做君臣,应该不会很糟糕。
结果,在自己手里,就在军营中,在大军保护下失踪了!
夏轲现在就能想象得到,等消息传回京都后,会掀起何等的轩然大波。
各方势力都要为此扯皮。
别看他们那位陛下自己埋汰儿子可以,要是儿子因为别人吃亏,他必然是不肯甘休。
何况,夏轲看得出来,虽说三皇子目前来说,好像是恶了陛下,可其实那只是表面上,是陛下做出来的表象而已。
在诸位皇子中,论三皇子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绝对能排在最前列,论出身,三皇子那也是数一数二,可不是底下还没有长成,根本不得陛下和朝臣重视的小皇子们。
夏轲心里各种毛躁,恨不能把昨日负责保护三殿下的那些混账东西都给剁碎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