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稚言跑到楼顶时,余乐正在栏杆边上眯眼盯着楼下的什么猛瞧,近视眼镜反出一片灿然的光。
顺着他目光望去,除了海就是榕树树冠,还有晒得发白的公交车站金属顶棚。
“看什么?”商稚言问,“猫?”
“那是谢朝吧?”
商稚言这才发现,余乐说的是正坐在公交车站的那个人。
因角度问题,商稚言看不到那人的脸,他也没穿着校服,就只是很普通的T恤和长裤,坐在光滑的金属椅子上,没有动作。
余乐已经在这儿观察一个多小时了。谢朝是从海滩上走上来的,循着狭长的石梯。他只是坐在公交车站,期间公交车来来去去,他始终没有踏上任何一辆。
“多热啊……”商稚言忍不住说,“你喊他一声?”
“他不太理我。”余乐告诉她,谢朝非常冷漠,除了偶尔几次在操场上跑步还能跟他说上几句话,平时在班上他不跟别人来往,就连坐在他身边的余乐也无法撬开他的沉默。
商稚言这时才有点儿明白:她常常去余乐班上找余乐借东西或要挟余乐请吃烤肠可乐,或许是一来二回的,谢朝认得自己。
“他是不是也住附近?”商稚言又问,“可能家里热,出门透透气?”
余乐:“他住市中心。”
商稚言眨眨眼睛,生起了新迷惑:住市中心的谢朝,为什么会在下着雨的深夜,跑到光明里捡一只猫?
“感觉很不好相处。”余乐说。
商稚言:“也不一定……”
她忽然冲着楼下大喊:“谢朝!”
她声音明亮极了,两只小雀从榕树树冠里惊跳而起。一直坐在公交车站没挪过窝的男孩终于站起身,走出遮挡范围。他张望片刻,很快看到了商稚言和余乐。
果然是谢朝。
余乐冲他招手:“上来啊!这是我家!”
谢朝起初看起来有些吃惊,很快低下头,转身朝反方向走。余乐有些生气:“是吧,他不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