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对不起,让你见笑了。”谢辽松说,“我这个小儿子,太顽劣,太难教。要是他有哥哥姐姐的半分好,我也不用这么愁。”
佣人给客人端来新的茶水。谢辽松看出谢朝有离开的念头,忙说起别的话题。他不好问谢朝,生怕又让谢朝不快,便转头跟商稚言聊天:“工作顺利吗?我听阿清说,你现在在做社会记者?”
商稚言点头:“还在学习,还不是浪潮社的正式员工。”
谢辽松:“社会记者相当累。”
商稚言:“我有很好的老师和同事,工作虽然累,但也挺开心的。”
谢辽松“嗯”了一声,又问:“实习很忙吗?最近在做什么?阿清说上次是你帮她找到了一直给她打钱的人。”
谢朝无意加入他们的谈话,只是松松握着商稚言的手。商稚言简单说了现在正在调查的是工伤事件,但没有提到任何细节。谢辽松却不愿让这场气氛尚可的谈话有尽早结束的可能,谢朝回来的次数太少,能和自己平心静气相对而坐的机会更是难得。
“高新科技园区里的工伤,我也听过一两件。去年底还有工程师猝死的事件……哦,你调查的事情在工业园区?”谢辽松皱眉回忆,“说到工业园,两年前有一件工伤,我倒是有几分印象。有个工人洗外墙的时候从七楼摔下来,幸好五楼有遮阳棚,楼下也有许多泡沫板,加上树和草坪,几次缓冲,他人没事,但受了不轻的伤。”
他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出事的地方与高新科技园区的停车场仅一墙之隔。当时谢辽松刚停好车,便听见对面一连串响声,最后还是他第一时间打的急救电话。
谢朝:“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谢辽松:“你那时候还没回国。”
谢朝:“我是不知道你还帮过别人。”
谢辽松不悦地瞪他一眼:“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商稚言心中微动:为调查林健这桩事情,她把过去五年发生在工业园区里所有的工伤事件全都查了一遍,但没有查到这一件从七楼坠落的事故。
“……这个工人是工业园企业的人吗?”商稚言心中一动,“工业园的上报记录里,没有过这桩工伤。”
谢辽松也想了想:“他穿着制服,是吉阳装配请来清洁外墙的清洁公司工人。”
商稚言一愣:又是吉阳装配。
若受伤的人是外聘清洁公司的人,工业园的工伤报告里自然不可能有他的相关信息。商稚言默默记下这件事,打算回家继续翻找资料调查。
这次会面结束得不太圆满。商稚言最终没见到秦音,也没等到谢斯亮的道歉。回家路上,谢朝不停跟她说对不起。他把车停在光明里的入口,给商稚言买她喜欢的芒果味冰淇淋。两人吃完冰棒,在路边花圃依偎坐下,久久不说话。
“别道歉啦,下次换你来我家玩好不好?”商稚言在他耳边说,“爸爸妈妈都好想见你,他们老问我你是不是真的和我谈恋爱,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不常来我家吃饭。你连余乐家都去了两次。”
“我紧张。”谢朝抚摸她的头发,吻她的耳朵。
“我今天紧张过了。”商稚言不由分说地命令,“下次轮到你紧张。”
生活里有了新的期待,谢朝忽然觉得坏情绪又被商稚言三言两语驱散了。他亲吻他的女孩,想告诉她许多许多话,但他口讷,又觉得说多了商稚言会笑。商稚言静静和他坐在一块,车窗半启,便利店门口的电子铃坏了,每隔一会儿就自动冒出一声“叮”,像是为车里飘出的乐声打节拍。
他们用手指在手背上跳舞,随着变换的乐曲变换舞姿,灵巧又快活。
这天晚上,商稚言睡前本打算给谢朝来个晚安电话,但林健的来电打乱了她的计划。
这是林健第一次给商稚言直接来电。青年声音紧张,犹带一丝怯意,他开门见山地问:“商记者,我现在可以见你吗?”
夜真的太晚了,但商稚言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她听得出林健状态动摇,忙答应和他见面。林健不敢选别的地方,要在浪潮社和商稚言会面,但浪潮社夜晚值班和出入的人也不少,商稚言最后和他约在通宵营业的“时刻”里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