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沿着断断续续的泥巴轨迹跑,一口气跑出百余米,然后泥巴没了,入眼的是一条小路,而小路的另一边,分支两道,她不识路。
她没敢喘一口气,跑到那方。
运气不错,跑过去就遇到几个满身泥巴的人,他们给她指了路:“喏,左边这条路走到底,围着山再往左转半圈就到了。”
她没命地朝左跑。
今夜月色好,将地上照亮。
风灌进喉咙里,很疼,嘴里慢慢生出铁锈味儿。
小路看似近,实则远,跑了很久才到尽头,何青柔腿肚子都软了,一颤一颤的。她拐个弯儿,左转,一面跑一面打电话,没信号,打不出去。
她一步都不敢停,脑子里一片空白,机械地跑着,跟没知觉似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听见了人声。
跑太久,脑子发懵,耳朵里像隔了什么,将外界的声音都屏蔽掉。
她跑到了山体滑坡的地方。
一黑壮的官兵看到她站在泥堆旁边,身子晃动,赶紧把人往外拉,并训斥别再进来。
她耳朵里嗡嗡的,听不清,跑得脱了力,一停下来便站都站不稳。黑壮官兵喊警戒线外的人看住她,然后立马加入救援阵营。
警戒线外支了个临时的帐篷,里面有医护人员。
何青柔四处巡视,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先前挖出来那两个,高高瘦瘦的,真可惜了。”旁边有人忽然叹道。
“可不是么,”一男人接话,“俩姑娘,也不晓得多少岁了,开个车倒霉成这样,真是老天要收命。”
何青柔隐隐约约听到,身子晃了晃。
男人一把扶住她,关切地询问,但她听不到,也许是脱力症状显现,她眼前一黑,顿时倒了下去。男人吓了一跳,赶快将人背到帐篷里。
帐篷里晕倒的不止她一个——这些看到新闻来寻人的,心里承受能力差,人没寻到,自个儿先晕了。
医生根本没精力顾及他们。
刚进帐篷,何青柔便恢复了意识,只不过手脚暂时无力,动不了。
男人和同伴见她眼泪直落,猜到被埋的人里可能有她认识的,两人相互望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