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薇跑了一趟县城,给自己买了个手机,又办了张卡,将蔡和平卡里的钱转了一些进去。
卡是蔡和平的,柳薇没法到柜台预约,只能每天转一点。速度慢,柳薇就慢慢来,反正她不会给蔡和平留一分钱在卡里。
之后柳薇去书店买了几本水电维修的技能书,又找个饭店打包了些饭菜。
从县城回来时,蔡和平依旧躺在床上。柳薇也不关心他死了没,把饭菜摆上吃自己的。
许是饭菜太香,过了会儿主卧里传来动静,蔡和平蹒跚着走出来。
他看到柳薇桌上明显只有一人份的饭菜,脸色变了一下,问:“没有我的饭?”
“自己做去。”柳薇道。
蔡和平说:“我这个样子,抬手都困难,你让我怎么做饭?”
柳薇能听出他语气里压抑的怒气,冷声嗤笑,“不做就饿死。”
蔡和平慢慢在柳薇对面坐下,很努力地拿出好声好气的样子,说:“薇子,之前我打你,是我不对,你也打回来了,你怎么还生气呢?”
蔡和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让柳薇差不多就行了的语气,简直荒谬又可笑。
柳薇搞不懂人渣的逻辑,但不妨碍她心里生出另类的佩服。
以前他打原主,原主把他当魔鬼,他却总会因此而暴怒。他认为自己和原主是夫妻,就算他打了原主,原主也不能怕他、躲他,怕了躲了就是原主的错。
他就希望原主像条狗一样,被打得再厉害,但只要他“啧”一声,便要不计前嫌,摇着尾巴来讨好他这个主人。
柳薇饭吃得差不多了,便将手里的筷子砸到蔡和平脸上,“我让你坐下了,让你说话了?”
蔡和平没想到柳薇忽然就发作了,被筷子砸得一愣。他脸上浮现怒气,但碍于自己现在连走路都困难的模样,心里也对柳薇有了一些顾忌,就只瞪着柳薇看。
柳薇起身凑过去,认真地看着他,“你瞪我干什么?不服?”
说完,她就表现得像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疯子一样,巴掌又落在了蔡和平脸上。
蔡和平以前对待原主就像这样,喜怒不定,前一秒或许还笑嘻嘻地跟原主说话,下一秒就暴怒动手,让原主整日活得像只惊弓鸟。
她这番表现,不知道蔡和平觉不觉得眼熟。
蔡和平被扇的脸皮子抽了抽,咬着后槽牙,说:“服,我服。”
“不服老子也能把你打服。”柳薇指着自己吃完的残羹剩饭,命令蔡和平,“把桌子收拾了。”
原主每次挨了打,除非是实在动不了,不然不管身上再痛,都要起来给蔡和平洗衣做饭。
然后柳薇将板凳一踢,也不管蔡和平什么脸色,回房间看书去了。
不过柳薇的书没翻两页,门外就传来了吵嚷声。
柳薇捞起窗帘往外一看,就见柳母和彭玲,带着两个有些眼熟的男人出现在蔡和平家门口。
柳母走在前头,气势汹汹地嚷着:“和平!人呢,柳薇在哪里,快把她叫出来!”
柳家人屋子几乎被柳薇砸了个精光,重新置办要好几万,这笔钱他们肯定不愿意自己掏的。按照正常情况,最后掏钱的只能是蔡和平。
而若蔡和平掏了钱,平白损失了几万块,蔡和平必然会把怒气全部撒在柳薇身上。
柳家人这番过来,根本就没想过自己的女儿会面对什么,眼里心里向来只有自己的得失。
蔡和平还在堂屋里待着,听到声响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
柳母看到浑身没个人样的女婿,半天没敢认,还是蔡和平叫了她一声“妈”,柳母才大吃一惊,“和平?!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谁打的你?!”
“我。”
柳薇从房间里出来,手上握着昨晚蔡和平偷袭她用的扁担,迎上柳家人吃惊的眼神,淡声道:“不是找我么,我出来了,你们要干嘛?”
柳母看着柳薇手里的扁担,肩膀缩了一下,然后咬牙骂道:“死丫头!反了天了你,怎么敢把和平打成这样!”
柳薇讽刺地勾动唇角,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蔡和平才是她柳家的亲生孩子。
眼熟的两个男人从后面走上来,一脸不善地看着柳薇,“柳家大姐,就是你把我妹子家给砸了的?”
随同而来的彭玲站在后面,得意洋洋地看着柳薇,说:“大哥,都说了就是她砸的,她砸了就跑,害得我收拾了大半夜的屋子。虎哥你也看过,被她打得现在还晕在床上,昨天吐了好几回。”
“就是我砸的。”柳薇看向彭家大哥,“怎么,今天过来帮你妹找场子?”
见柳薇完全不否认,彭家大哥蹙蹙眉,“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砸了我家妹子那么多东西,你得赔。”
“不赔。”柳薇直接拒绝。
“不赔就把你家也给砸了!”彭玲二哥吼道。
柳薇撩眉看他,“有本事砸个试试。”
彭家兄弟眉一拧,上来就手推柳薇。
蔡和平站在旁边,即便是家里马上要被砸了,他也是一脸兴奋。不就是一点家具电器,砸就砸了,比起这些,他更想看柳薇挨打吃瘪。
但让他失望了。
只见彭家兄弟那一推推了个空,柳薇侧身一让就闪开了,脚下一绊,直接将彭家大哥绊了个狗吃屎。手上的扁担也没落下,一扁担敲在彭家二哥大腿上,皮肉接触的声音,听得人脑子发麻。
柳薇举着扁担打得没有什么章法,却次次都落在彭家兄弟的痛点上。兄弟俩连条板凳都还没摸到,人就快被柳薇砸碎了。
柳母和彭玲吓得脸色发白。
同样是外嫁的女性,彭玲有娘家大哥撑腰,柳家却只会联合外人来欺负自家女儿。
柳薇冷眼看向柳母:“我之前说什么来着,叫你们别招惹我。”
说着,手上又是一扁担敲在彭家大哥屁股上,打得彭家大哥嗷嗷痛叫。
彭玲想到昨天脸上挨的那一巴掌,着急,但也不敢上来拦。
柳母则害怕地喊道,“别打了别打了!再打死人了!”
“还让不让我赔钱了?”柳薇没停手,“还砸不砸我屋子了?”
“不赔了不赔了,也不砸了!”柳母怕了,完全没意料到柳薇这样凶悍的彭家兄弟也怕了,两兄弟像条虫子一样蜷缩在地上,大声求饶,眼泪都痛出来了。
柳薇这才收起扁担,指着门外:“滚出去。”
彭家兄弟压根没敢多留,被柳母两个搀扶起来,逃也似的离开了蔡家。
彭家兄弟的哭嚎,引来了不少村里人,早就凑在蔡家门前看起了热闹。他们看着被打跑的彭家兄弟,眼神诧异地落在柳薇身上。
“那还是薇子吗?她怎么变这么凶了?”
“哟,瞧和平那脸,难道也是被薇子打的?”
“不能吧,薇子打人要真这么厉害,过去这些年能被蔡和平欺负成那样?”
“就是啊,孩子都没了三个……”
“被逼急了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之前不还有因为受不了丈夫打就拿刀把丈夫杀了的新闻吗?
柳薇的忽然转变,落在旁人眼里,虽叫人惊讶,但细想却能理解。
然而和柳薇朝夕相处多年的蔡和平,却没那么容易理解。
柳薇赶走彭家兄弟,放下扁担回头,就见蔡和平一脸见鬼一样地看着她,“你、你……”
柳薇不耐烦道:“我什么?”
蔡和平嘴巴翕动两下,柳薇等他几秒,却见他又闭上嘴巴,没了下文。
柳薇将他这点异样看在眼里,转眼见桌上的碗筷还原样摆着,顿时眼一凛,“刚才不是叫你收拾桌子,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我这就收,这就收。”蔡和平忙道,动作一点也不灵活,可见他工作结束就回家就当大爷的那些日子,已经养得他连收个碗筷都不会摆弄了。
蔡和平收拾碗筷的时候,一直忍不住偷偷瞟柳薇。
被柳薇抓住后,又吃了一脚,“收好就回你房间呆着去,别杵外面碍眼。”
蔡和平是敢怒不敢言。
但他以前这样对待原主,原主只能死死把头埋住不敢让蔡和平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害怕神情不对又被打。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就相对平静的渡过了。
柳薇做饭只做自己的,蔡和平早上和中午饿了一顿,晚上实在挨不住饿了,但又没力气去做饭,就摸索着出门,准备到熟人那里蹭口吃的。
柳薇从窗户里看到他出去,没拦,只过后起身把大门关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大门被蔡和平拍响,他在外面喊:“薇子,你怎么把门关了?”
柳薇站在窗户边,回道:“你不是在这家待不住么,那待别人家去,别进这屋了。”
蔡和平第一次没去接原主时,原主被娘家人催着自己走回来,当晚先是又挨了一顿打,然后在伤上加伤的情况下,被蔡和平推搡到门外,他当时就语带嘲讽地说了这么一句。
那时是冬天,因为村里人奉行别人家的事外人莫插手的那套规矩,几乎是才从娘家被赶回来就又被蔡和平赶出屋的原主,没人敢收留。
原主就坐在蔡家门口,被冻了大半宿,后来到半夜实在受不住冷,拍门哀求,才被蔡和平放进去。第二天发高烧,拿钱看病还要被蔡和平骂骂咧咧。
今晚柳薇把蔡和平锁外面,算是便宜他了,因为现在是夏季,深夜虽然也有点凉,但比酷寒的冬夜好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