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各处都上报了异常情况。
叶青一时间竟收到了多个宗门的邀请,刚一入幽兰谷便高声道:“我要加钱!”
白景轩正端坐案几旁,端起茶盏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那你滚吧。”
叶青诶了一声,“真是好心没好报,我可是推了多个宗门的邀请先来的你们这。”
多个宗门?白景轩心头一紧,难道这病症已然遍布天下了?
“叶师叔,快看看。”
蔺宇阳挥手示意,侍卫们便抬上一名昏迷的弟子,其人除被缚灵环束缚外,还被一道金光屏障笼罩。
叶青疑惑指着屏障,“这是......”说着看向白景轩,“会传染?”
见后者点点头,他面露好奇的神色,示意侍卫将人放下。
他屏退众人,又撤去屏障,仔细观察后,视线停留在那泛黑的手指上。
“可有人与其接触?可有症状?”
“有弟子受其攻击,伤处呈乌青色,且一直昏睡。”池文越答道,“偶尔醒来也口不能言,神志不清。”
叶青闻言点点头,掏出宝镊,小心翼翼地取下指甲上的乌青物,装入琉璃瓶中。随后挥挥手命人将伤者抬走,还嘱咐道:“以阵法或封闭空间关押,不可与其接触。”
“所有接触者也都单独看押。”
待众人退去,蔺宇阳问道:“此是何物?”
他站在白景轩身旁,说时一手悄然攀上其后腰处。
叶青只顾观察着琉璃瓶,摇摇头,十分坦然地道:“从未见过。”
白景轩轻啧一声,“要你何用?”
对方却不以为然,“总得试试才知道。”
“怎么试?”
只见叶青把琉璃瓶收起,又抖抖衣袖,“这你就别管了,等我有了结论,自然会告知你。”
抬眼时却瞥见蔺宇阳正一手环过白景轩的腰,却被后者一掌推开。
二人的手掌在身后你来我往,动作虽细微,却尽收叶青眼底。
他忽然瞪大了眼,发出长长的一声哦。
“原来传言竟是真的!”
“什么传言?”蔺宇阳面露好奇,同时收到来自白景轩凌厉的眼神,这才老实地收了手。
只见叶青看了眼白景轩,啧啧摇头,“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白景轩面露不满,“说清楚些。”一面含下一口清茶,可下一秒却险些全喷了出来。
“说你为保全宗门委身魔头,忍辱负重。”
忍辱负重那是叶青挑好听的说,实际上有些传言用的是恬不知耻四字。
他被呛了一口连连咳嗽,蔺宇阳忙给他抚背顺气,同时忍不住地唇角扬笑。
这回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们俩的事,师尊反悔也没用了。
白景轩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几乎说不出话来。
许久才吐出一句,“荒谬!”
只见叶青摊手无奈道:“谁让你被人看见醉倒燕春楼,还被这小子一路抱着回山门。如今又住在‘魔窟’里不肯走,有这传言不奇怪吧?”
白景轩这才明白他醉倒那晚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何会有那支看起来荒诞不羁实则字字珠玑的曲子。
他狠狠地瞪一眼蔺宇阳,只见对方避过了他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我与师尊是两情相悦,何来委身一说。”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白景轩更是浑身僵滞,他只觉脑袋一阵发昏,良久才扶着额头,咬牙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在外忙碌的侍从们,只听轰隆隆几声震响后,从堂内飞出两道影子。
众人纷纷望去,却见硝烟弥漫中二人慌忙站定,一幅若无其事的模样。
叶青挥挥衣袖散去尘埃,清咳了一声道:“先走一步。”说完便飘然离去。
剩下蔺宇阳冷眼一瞥围观群众,众人纷纷吃了一吓,慌忙转身继续忙碌去了。
屋内的白景轩深吸口气,怒意尚未消散,却得听得一个传音,正是陆景俦的求救。
*
此时的冥天宗几乎快要乱作一团,下辖城镇不断出现修士袭击事件,先前派出的六名悬镜堂弟子仅两人尚留一口气活了过来。
于是他们不敢再掉以轻心,一旦出现类似的报案都以最高威胁待之,派出精锐弟子将异常修士悉数关押。
可城镇的纷乱刚刚压下,宗门内却乱了。
不断有弟子出现症状,开始胡乱袭击旁人。
他们这才意识到这病具备传染性,连忙将受染者关押起来。
回春堂得不出结论,有人提议将天尊请回,毕竟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应知晓缘由。
于是有了眼前一幕——
众人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蔺宇阳大摇大摆地跟着白景轩出现在议事厅。
陆景俦指着那红瞳人气得浑身颤抖,“这魔头为何......”
尚未说完便受磅礴的灵压震慑,竟说不出话来。
“谁是魔头?”声音带着威压,蔺宇阳目光凌厉一扫众人,于是大殿立刻鸦雀无声。
白景轩有些无奈,这小子赶不走,冥天宗又不能不管,于是便成了如今的局面。
虽然尚不清楚此病的来源,但他还是设法清理了幽兰谷那些受染弟子所染邪物,便匆匆回到宗门。
“说正事吧。”白景轩不愿对蔺宇阳的出现做多余解释。
“他们所中邪物,可以清除,把人带上来。”因他灵力极正极阳,世间一切性邪之物,都可以被他的灵力驱逐。
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若不查出这邪物的来源,只能是治标不治本。
*
磅礴灵流自白景轩始如浪潮般席卷开去,其灵力之充盈,甚至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淡蓝色海浪。
被束缚在阵法中挣扎狂吠的数十名弟子,受灵流涤荡的瞬间面露愕然,仿佛都被定住了身型,须臾后黑色烟尘伴随着嘶嘶声从他们身上被驱离,逐渐消散。
他们眼中的红光被驱散,恢复了正常瞳色。
阵法中的人们面面相觑,仿佛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一众长老发出连连惊叹。
“不愧是宗主。”
“果然宗主出手便可定乾坤。”
“有宗主坐镇,我冥天宗必定无虞。”
马屁声一波又一波,蔺宇阳十分不屑地翻出一个白眼。
眼见众人恢复如常,指尖的乌青也消失了,白景轩示意属下撤去了阵法。
可就在阵墙落下的一瞬间,却有数名弟子面色苍白倒地不起。
陆景俦上前查看,只见倒下的弟子们灵脉枯竭,似是被彻底抽干了。而即便仍存活的众人也是一幅十分虚弱的模样。
白景轩道:“所谓的越级大境界,应是通过强制透支灵力造成的假象。中此邪物时日一久,便回天乏术。”
说着问道:“这几人是何时发病的?”
“长的十数日,短的不足七日。”陆景俦答道。
“看来灵力充盈者坚持的时日久些。”有长老议论道。
“可是......”亦有人发出疑问,“在此之前,未见他们有虚弱迹象,为何驱邪后反而......”
“只有一种解释,”此时蔺宇阳发话道:“邪物能够控制他们的躯壳,即便灵脉早已抽干,甚至已然身死,但只要邪物尚在,便依然能够攻击旁人。”
“正如同当年风雷棋局中的棋子。”
提到风雷棋局,白景轩陷入沉思,当年棋圣确实可以控制阵法中的棋子,生死不论。可那并不依靠邪物,且未曾听闻有何种阵法能够遍布全天下。
此时宫景睿道:“此邪物只有宗主能够驱散,可如今各城镇都上报了类似案件,各家宗门也都被此邪物侵扰,这可如何是好?”
“其他宗门是如何处置的?”蔺宇阳问道。
“听说有些宗门陷入恐慌,已经开始无差别处决受染者了。”宫景睿答道。
白景轩道:“我冥天宗身为正道仙门之首,不可滥杀无辜。”
陆景俦颔首道:“可我宗下辖大小城镇何止千余,仅有记录的上报事件便已不下百件,虽以阵法关押受染者,可这病症有传染之虞,只怕时日一久......”
白景轩思索片刻,“让各城镇收拢看押受染者,本尊亲自前往。”
众长老再次吹嘘了一番宗主仁心之类的场面话,只有蔺宇阳陷入沉思。
待众人散去,殿上只剩下二人,他忧心道:“师尊,难道要将所有事发城镇都跑一遍?”
灵力再充沛,也经不起这样消耗。
白景轩微叹一声,“在查出此症的缘由之前,也只能如此了。”
他说着正欲离开,却被蔺宇阳一把拉过,差点要落进一个怀里,他忙制止了。
“这里是冥天宗。”他蹙眉不满道。
只见对方笑着低声道:“不是没人了么。”
“那也不行。”
蔺宇阳这回没有坚持,终于撒开了手,“师尊先别急着忙,我有个法子。”
“什么?”
白景轩面露疑惑,却见对方找出纸笔,铺于案上,思索了片刻后凝聚灵力落笔于纸上。
他歪着脑袋观察了一会,“转录符?”
可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有些相像,但不是。
“转录符只能转录咒语,”蔺宇阳摇头道:“我要转录的是师尊的灵息。”
直到完整的符箓跃然纸上,并砰然亮起,白景轩面露惊讶。
这小子是刚刚......发明了新的符箓?
“你......”他顿了一下,“早就想好了?”
只见对方摇摇头,“方才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