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事败?”
“对。”
“那其他人他们不怕事败吗?”
“……”
“他们昨晚上定策的时候不怕事败吗?一群屯田兵!”纪曾说到这里,不由摊手大笑,声震花厅。“一群屯田兵,你要说目光短浅、不敢擅动,顺着原本的方略守城,那是寻常;害怕了投降,也属于寻常;一咬牙,晚上突袭一次试试看,也不是不能理解;但诈降嘛……诈降也不是不行,可要拼上性命来诈降,凭什么啊?黜龙帮给他们灌mí • yào了吗?!恕在下不能理解!”
“纪将军!”刘屯长晓得局势完全不好,只能等对方说完努力来言。“主要是韩二郎威信了得,然后他本人又一意如此。”
“最不可能一意诈降的就是韩二郎,他凭什么要拼了命来诈降?!”纪曾忽然变色发作。“你今日说第一句话,我便认定你在说谎!只是不晓得你为什么说谎,再加上这是军事,是前线,不得不防,才听你废话的!后来知道你是妒忌韩二郎得权,那黄屯长逃出去,便一字一句懒得听你了!”
“纪将军,妒忌是真的,但诈降也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对方态度明显,刘屯长彻底无奈,只能哭泣恳求了。
“韩二郎,我已将城内事尽数托付于你,此事你来决断!”纪曾懒得理会对方,只看向了韩二郎。“你说,此人是生是死?”
刘屯长还想说话,听到这里,却又只能看向韩二郎,面露最后之期冀。
韩二郎沉默片刻,迎上对方目光:“若是这都能放过,未免显得在下装腔作势,笼络人心……我以为此人当死。”
刘屯长彻底崩溃,当即大嚎。
而纪曾只是一摆手,自有人将完全失控的刘屯长拖了出去,只在外面院中轻易斩首,并迅速将首级奉上展示。
花厅内早已经无人敢出声,纪曾这才招手示意,让众人入座饮酒。
唯独经此一事,上下颇有些不安,但纪曾也懒得理会,只让韩二郎入座,然后招呼众人饮酒,这才渐渐缓和气氛……当然,也是韩二郎本人也格外知机,凡上一菜,必先自用,凡取一酒,必先自斟。
唯一的隐患堵住,七太保方才难得放松,再加上韩二郎委实妥当,言语投机,以至于渐渐酒酣耳热起来。
就这样,一顿饭用完,并无差错,而就在众人离开县衙后片刻,韩二郎复又被召回,入了县衙后院。
“韩二郎,我问你件事情……”七太保此时正在榻前喝茶,见到来人方才放下杯子。
“纪将军请讲。”韩二郎俯首行礼,身形却有些摇晃,似乎是之前喝酒喝多了,修为又不能避酒的缘故。
“不必这般谨慎,只是随意问问……你说,黜龙帮大兵团相隔几十里,会来夺回此城吗?”纪曾认真来问。
“应该不会。”韩二郎抬起头来,面色果然酡红。
“怎么说?”纪曾追问不及。
“上头的事情我们城里肯定不知道,但上次战后,那边魏玄定匆匆给发了黄屯长暂署头领的文书,却不提援兵,显然是不准备将此城作为什么必守之地了。”韩二郎也认真作答。“正是因为如此,大家才多了两分投降的念头。”
“那估计真有大战。就是从此城到平原城之间的旷野上了?”纪曾连连颔首。“毕竟,黜龙帮以野战结营坚固,善用壕沟土垒,阵型紧密出名……尤其是长枪大阵。”
“应该是如此。”韩二郎点头道。
“我之前就猜想如此,说起来还是今日那刘屯长让我坚定了这个念想。”纪曾沉思片刻,忽然笑道。“若黜龙帮将此城划为最后防线,怎么可能没有后手?那他无论什么立场,又何必有今日这一出?”
话到这里,纪曾认真看向韩二郎,言辞诚恳:“今日委屈你了。”
韩二郎笑了笑,却扶着额头来对:“军务严肃,纪将军何必在意?倒是我,酒水烈了些,又喝的太多了,此时委实难以支撑。”
纪曾复又大笑,摆手示意,让对方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