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姬见此情状,登时气红了脸,起身道:“官爷这是瞧不上我?觉得我不配给官爷端茶递水么,又或是怕脏了自己?”
徐得安道:“今天下无大小国,皆天之邑;人无幼长贵贱,皆天之臣也。徐某并非看不起姑娘,但男女有别,徐某不敢僭越。”
李丘和陆长宁在边上瞧见都暗道徐得安不解风情,为那位姑娘抱屈。
歌姬哼了一声道:“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既觉着男女有别还来回芳楼作甚?莫不是来效仿柳下惠,想博个坐怀不乱的好名声?再不然就是别出心裁,想在酒场修道,好叫人知道官爷清高?既如此,不如直接在城门口贴一张告示,岂不痛快!来这儿作甚?真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榆木脑袋!”
言罢,那个歌姬丢下徐得安,气呼呼地离去。
陆长宁和李丘捂着肚子笑起来,没想到这个姑娘看着可人,嘴皮子却如此厉害。
李丘道:“得安何苦来哉!不过一杯酒而已,瞧把人家姑娘给气的,真真是我见犹怜。”
徐得安却不以为意,气定神闲地看向李丘道:“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秉性的。”
陆长宁身边的舞姬忙出来打圆场道:“兰儿是我们这里年纪最小的。小姑娘嘛,生得又美,难免心气高些。还请各位官爷莫要生气,不要与她一个小丫头计较。我代她敬各位一杯,权当是赔罪了。”
陆长宁问她:“那位姑娘芳龄几许?”
舞姬道:“前些日子才过了十四岁生辰。说来她也是可怜,十岁那年父亲病故,母亲带着弟弟改嫁,把她卖给别人做童养媳。前年买她的那家人家道中落,又转手把她卖到咱们回芳楼来……”
李丘身边的姑娘打断她道:“若说可怜,咱们这些人有几个不可怜的?不说她了。”
说着,这些姑娘们又开始招呼他们四人喝酒。
李丘饮下一杯酒,忽拍手道:“哟,今儿这曲子弹得好。”
陆长宁顺着李丘看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可了不得了,坐在台上演奏乐曲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夜在陆长宁在香楼遇着的乐师。
那夜之后,陆长宁去香楼找伙计们问过这人,可香楼伙计都说他是个打临工的乐师,这儿蹿蹿,那儿待一待的,他们也不晓得他往哪儿去了。
陆长宁在香楼问了一圈,除了他的名字,旁的都没问出来。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乐师抬眼看见陆长宁,惊得丢下东西就跑。陆长宁翻身跃过井床,直奔那个乐师而去。
徐得安见陆长宁走得匆忙,恐她遇上棘手的事,起身准备追上陆长宁。
李丘却道:“坐罢,不用担心陆将军。那小毛贼前几日偷了陆将军一枚玉佩,陆将军这是找他算账呢。”
徐得安仍放心不下。
李丘道:“咱们只管乐咱们的。一个小毛贼而已,哪里是陆将军的对手。你别小瞧了你这位贤弟,他身子虽看着单薄,武功却了得,阿烈与他近身搏斗都未必赢得了他。”
徐得安看向阿烈,阿烈扫了徐得安一眼,低头为李丘满上一杯酒。
那个乐师脚步却快,一溜烟就逃出回芳楼,拐进巷子里去。
他这速度,估摸着都快赶上阿烈的轻功了。
陆长宁唯恐再叫他逃了,情急之下随手抽出边上摊贩的一把团扇,以扇骨对准那人的膝盖,狠狠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