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丘伸长脑袋在陆长宁背后问她:“婷玉姑娘?”
陆长宁僵住,既不敢回头,更不敢逗留,迅速抱她的换洗衣裳一溜烟跑回她的住所。
隔花阴,李丘也未曾看真切,单看陆长宁的身形,其实与婷玉却还是有所差别的,若非陆长宁头上簪白日婷玉戴的那支珠花,他是断然不会把陆长宁错认成婷玉。
按理说,忙完陆长宁这事,李丘本该回京,只是法门寺离京城远,一来一回就需耽搁一天的时间。碰巧他们忙完张媛一事,时辰已近晌午,若强行往回赶,势必要在路上耽搁一夜。左右这日李丘手边没有紧要事需赶回京中,索性就和阿烈等人在寺中住一夜。
是夜李丘早早熄了灯准备歇息,但不知怎么回事他闭眼躺了半刻钟却仍是精神奕奕的,一点儿也不觉得困。
李丘翻来覆去睡不,于是披上外衣,趁月夜姣美,信步去了庭院赏月。不想半路便遇见刚从澡堂里出来的婷玉,原想打个招呼的,怎料婷玉却像活见鬼似的,一听他喊她,便急急忙忙逃了,像是怕他害她似的。
李丘也不深想,只当是陆长宁在婷玉面前嚼他舌根才让婷玉这般怕他。
李丘信步而行,至庭院,被院子里一池莲花吸引,停住脚步。
夜色静默如许,月光清亮落在青石板上恍如山间清澈见底的流水一般澄澈动人。庭院里那一池子的白莲经月色这么一照,也越发显得那一池子的莲花孤高冷艳。
因李丘的母妃喜莲花,所以先帝就在承晖殿的庭院里种了几株莲花,旧时盛夏,他常和母妃在庭院里赏月,赏莲花。偶有几回正巧赶上他父皇来承晖殿,于是三人便共赏夏夜。
山间草木深,寒气又重,李丘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便觉寒气侵体,身上一阵酸疼。李丘略站了站,准备再往前逛逛,不想忽闻月门后头隐约传来人声。
李丘悄悄走过去定睛一瞧,月门后头的人是婷玉和徐得安。
过两日徐得安就要启程回东都,而法门寺中的主持与他父亲又是旧识,所以徐得安今日至此,一为祈福,二为看看他父亲这位故友。
这李丘是知道的,可这深更半夜的,他们两个饮食男女怎会在月下独处?且那婷玉姑娘又是陆长宁的心中人,徐得安怎会不知?
李丘在后头观望了片刻,见他二人说话,心下便不安,他怎么想都想不通这两人为何会凑到一块儿。
随即李丘转念一想,心下暗道不妙。瞧他二人这样子,莫不是深夜背陆长宁幽会?这般想,李丘忽然可怜起陆长宁,他心里想:“陆长宁怕是生来命中就带了点青翠颜色?所以这前院的火才刚灭,这后院的火又烧了起来。”
李丘捂住眼睛,不忍再看,转身就走。
徐得安与他旧识,他岂能当面揭穿他?况且说到底这事有一半算是家事,便是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何况于他?不如趁早躲开,免得平白惹一身是非,毁了他的清誉。
适才婷玉从澡堂出来,原打算在澡堂门口替长宁守,以防外人途径碰见陆长宁,又或是也有像她们这般不寻常的人三更半夜地来澡堂洗浴。
婷玉在门口守了片刻后,果然就让她遇上一个不寻常之人,那人便是徐得安。
徐得安原想去寺庙的藏书阁看看,路经澡堂门前,正巧遇上婷玉。
婷玉唯恐长宁不早不晚在这会子出来,徒生fēng • bō,于是骗他,来的路上她掉了一支珠花,可否请他帮忙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