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那日来的禁军原当围住产房以免徒生变故,但恰巧那日来的禁军头领曾与陆丰年有些交情,故而那夜产房外头只派了两个禁军守着。是以那夜情势虽凶险,但稳婆还是稳稳当当当地将陆长宁抱出去,另换了一个男婴进来,这才侥幸保住陆长宁一条命。
当日情状,如今想来,林湘江仍会吓出涔涔冷汗。
陆长宁像个孩童似的,开怀一笑说“这辈子,旁的东西我一概不想,只想承欢爹娘膝下。将来婷玉与他夫君若肯,无论男女,我抱一个他们的孩子过来养着,也叫阿爹阿娘享享儿孙绕膝的福。”
当年林湘江和陆丰年拼尽全力才护住陆长宁一命,陆长宁这般懂事又明事理,林湘江自然欣慰,可又难免心疼她如此懂事。
林湘江抚摸陆长宁的侧脸,爱怜道:“你可想清楚了?”
陆长宁郑重道:“想清楚了。阿娘不是也说得安为人可靠,是个值得托付终生之人?既是这般好的归宿,总不好让肥水流了外人田不是?”
林湘江把陆长宁揽进怀里道:“为娘宁愿你不要这般懂事。”
陆长宁笑,抬头问林湘江:“可这些年怎么不见阿爹和阿娘手里的戒尺这么想?想是那把戒尺成精了不成?”
林湘江轻点陆长宁的额头:“你啊,就是欺负为娘心软,有本事这话你去找你阿爹说。”
她哪有这个胆子?所以笑了两声也就不再说话了。
“前两日我在东市找裁缝做了一身衣裳,也顺便给你和婷玉做了一身,你那身还是你往日喜欢的赤色,一会儿你都带回去罢。”
陆长宁道:“可我现在不喜欢红色,阿娘往后不要再做红色衣裳了。”
“好端端地,怎么又不喜欢了?”林湘江面露不悦。
“这红色衣裳废染料,价贵,如今我说不喜欢,不要穿,不是正好替阿娘省钱,阿娘怎么反而还不高兴了?”
“前些年也不知是谁哭着吵着非要红色衣裳穿,那会儿怎么不想红色衣裳价贵,费钱呢?”
“那是孩儿年少不经事,不知道维持这么一大家子人的生计有多不易。可如今不一样了,孩儿大了,知道为家里省钱了,阿娘该开心才是。”
“又胡说八道。”
陆长宁起誓:“孩儿所说句句属实。”
林湘江拿陆长宁没办法,只得依她:“你不喜欢,以后我不再叫人做就是,可这一次为你做的这身衣裳,你无论如何得穿上,不然叫你阿爹知道,仔细你的皮。”
“阿娘放心,这我知道。”
“你既然已经决定撮合得安和婷玉,阿娘不好再说什么。可这件事成与不成,还要看婷玉和得安的意思,不是你能强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