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猎场被擒获的那几个刺客虽没有指名道姓说李丘就是幕后主使,可那些人自尽之前却有意无意朝李丘的方向看了一,就是这致命一让他父皇对他起了疑心,致使他们父子生了嫌隙。
其后先帝匆匆忙忙回京,那之后李丘就被先帝秘密幽禁。他被幽禁的那些日子,先帝前后派出两拨人调查刺客的来历和身份,却都未发现可疑之处,这便越发让刺客死前那一显得更为可信。
李丘被幽静的第三天,他费尽心力多方找寻证据以证清白,可暗处那人有备而来,行事滴水不漏,一点儿破绽也不曾留下,他实在无法自证清白。
“殿下,先帝爷爱惜您。您出生那日,先帝爷曾说过殿下就是他后半生所有期望。先帝如何会当真疑心殿下?当年先帝那么做,实为情势所迫,更是为了保护殿下。”
恍惚中,陆长宁似乎看见李丘的肩头凭空颤了一颤。不知为何,那一瞬间,陆长宁的心也跟着猛地一抽。
先帝膝下皇子众多,可只有李丘一个常常被先帝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宫内外都说那是李丘沾了他母妃容妃的光,所以才得先帝这般看重珍惜,可只有林深知道,李丘刚出世那会儿是沾了容妃的光不假,但后来先帝如此看重李丘,更多的是因李丘聪慧,又是那么多皇子皇女中最体贴先帝圣心,时时想着为先帝分忧解劳的一个。
李丘在暗处红了眶,没能登上帝位固然是他今生一大憾事不假,可最让他难过又遗憾的还是当年被人设计暗算,致使他与父皇有了隔阂一事。
林深叹了一口气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殿下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
李丘苦笑一声,事到如今,他与林深所求一样,旁的事,他暂且没有心力去想。
李丘问他:“只是我不明白,公公是得了父皇和皇兄首肯离宫的,缘何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公公可是有仇家?可需要我替公公查一查?”
林深笑,李丘一面说明白,一面却又揣着明白装糊涂来套他的话。这事李丘看得有多明白,他拿不准,但至少这事的关隘李丘下未必能想着,他尚且还能胡诌个借口糊弄李丘。
林深道:“多谢殿下厚爱,小人曾经有幸近身伺候天子,无心之举得罪一两个人不算稀奇,不劳殿下费心了。”
“既然你如此说,我也不好说什么,还望公公往后多加小心。明儿安排妥当你二人的去处,我自会离开,你只管放心。”
话至此处,林深亦有了些感慨。
林深道:“也请殿下多加小心,好生照顾自己。”
李丘静默片刻后才道:“明日我不方便亲自送你们,阿烈和四方自会护送你们离开。”
如今他和林深一样被人盯上,若由他亲自送,只怕会平白给林深添许多烦扰,不如就此别过为好。
李丘又道:“今次一别,他日再会无期,一路珍重。”
片刻后,林深方道:“小人活到这把年纪才知人生一世,变数太多,就像当初小人侍奉先帝之时,原以为若先帝爷……小人的后半生大约就是守在殿下身边,守着皇城,哪儿也不会去了,没想到如今却落得个四处漂泊的下场。”
林深忽然想起一事,他问李丘:“小人瞧着那位公子与陆将军却有几分相似,不知他是否就是陆将军幼子陆长宁?”
“是。”
“那孩子也是命大,当年司天监一句话险些没让他活下来。”
言及此处,李丘心中忽觉愧疚,沉声应了一句便没再说话。
当年掌管司天监之人是他母妃表哥,亦是他的表舅。
那年李泽对陆平瑶动了情,打算娶她,可彼时李泽已娶了丞相大人续弦夫人所生之女为妻,若再让他如愿娶了陆平瑶,于李丘而言,势必是个祸患。好在当时陆丰年不想女儿卷入皇室风云,故而不想同意这门婚事,李丘就没放在心上,也不打算做应对之策。可他舅父却笃定只要陆平瑶坚持,来日陆丰年定会同意,是以才兵行险着想借机敲打陆丰年,让陆丰年知难而退。不料好心却办了坏事,反而激得陆丰年松口答应了女儿陆平瑶的请求。但当时陆平瑶年纪还小,所以陆家二老又留了陆平瑶几年才让陆平瑶嫁进王府。
果不其然,自打李泽先后娶了相爷千金和陆平瑶以后,李泽逐渐有了施展抱负的机会,从大刀阔斧实行减负新政到不留情面破除权贵势力等动作,颇让李泽得百姓赞誉,亦让李泽颇得先帝青睐。
自那之后,李泽渐渐有了与李丘平分秋色的势头。
其实早些年李泽并不得先帝宠爱。
李泽和李丘一样虽也是少年聪慧之人,但对李泽,先帝一直谈不上多疼爱,而这一切的起因都得从李泽的生母静妃说起。
李泽生母是早逝的静妃,早年静妃刚入宫那会儿颇得先帝宠爱,可静妃对先帝却始终淡淡的,不在乎圣宠,也不在乎名位。她与宫里其他的娘娘们都不同,她一不争宠,二不站队巴结那些得宠的嫔妃以维护她自己的利益,她也不刻意与宫里哪位妃嫔交好,更从未有过与哪位妃嫔交恶的时候。
静妃活着时除去教养李泽的时光,大多时候便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不爱笑,更不爱与别人说话。渐渐地,连带着李泽也不得先帝喜爱。